所以,时间过去了多久呢?
AR-619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的脖颈上也出现了那种可怕的纹路。
他只看到战争仍在继续。
他只得到...
得到了AR-13的死讯。
可他却没时间伤感。
...你问原因?
因为现在...
似乎已经轮到他了。
...
那是在一场名为突围,实则送死的遭遇战中发生的事情。
不知何时换上了火萤IV号强袭装甲的少年站在焦土之上,双眼快速的扫视着那些朝他而来的怪物。
虫群呼啸,烈焰迸发。
“母虫不在这里!我再重复一遍!母虫不在这里!”
他怒吼着、咆哮着,尽可能的通知着每一个小队。
什么?你问他为什么知道这里没有母虫?
...答案很简单。
因为火萤七队的人现在...
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还有谁活着吗!?有吗!?我们必须集结!”
可惜,没有回应。
...
不知过了多久。
在那已经残破不堪的机甲之下,脖颈处的裂纹愈发深邃的少年紧咬牙关,额头冷汗不断。
转瞬即逝的喘息之间,在察觉到自己左手的手炮已然过载之后少年这才抬头,望向了远方的那一片‘乌云’。
“为什么...”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在没有母虫的情况下出现这般多的虫群。
“必须...进行突围!”
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的少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机甲内的光屏,快速的记下了那些信号所在的位置。
与他所在的敌阵深处不同。
他的那些同胞并未意识到这里情况的不对,同样也没有过多的深入到这个‘陷阱’之中。
“不,等等...”
可还没等他朝着自己制定的方向前进,察觉到了什么的他就抬头望向了天空。
除了虫群之外,那里还有着其他东西存在。
“如果这里只有我一人的话,或许我可以...”
想明白这一点的少年只是咬了咬牙,随后就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定位装置插在了地上。
虽然与大部队之间的通讯已经被莫名的信号干扰给断掉了,可如果能够保护定位装置安装完毕并将周遭虫群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的话...
“至少...”
望着远方那些正在朝着这里集结的虫群,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的少年只是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然后...
“至少也要让他们活着回去。”
飞向天空。
...
那一天,浅蓝色的光柱从天而降。
这是格拉默帝国给予少年的回应,亦是女皇陛下对其这些年来浴血奋战的肯定。
...
如果这两者真的存在的话。
...
数年后。
“恭喜,AR-619。”
银白色的高大铁骑站在少年的面前,用自己的行动和言语祝福着这位新的同伴。
“成为亲卫队的感觉如何?”
望着自己眼前的骑士,还有他胸前那两条象征了荣耀与身份的绶带,不知何时就没了向往的少年眼中却是写满了迷茫。
“...亲卫队?”
依旧被人称作为AR-619的少年轻声呢喃着、重复着这三个字,脸上看不到半点喜悦。
“是的,AR-619。”
骑士点头,再一次对少年说出了这个在多年前还是他梦寐以求的晋升。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亲卫队的一员,会穿着...”
可是没等他把话说完,这位与当年坐在星空下时不同,眼中几乎已经没了光泽,只剩下麻木的少年就开口了。
“我可以拒绝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骑士都愣住了。
“AR-619,你...”
第三次从他口中听到了这串字母与数字的少年皱了皱眉,再次开口。
“我不是想要拒绝女皇陛下的恩赐,也不是不向往亲卫队的身份。”
他先是声明了自己的‘纯粹’,随后才说出了想要拒绝的理由。
“我只是...不想离开战场。”
亲卫队,顾名思义,格拉默帝国统治者的亲兵。
像他们这样的存在,如果不是出现了什么重要战役的话,那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驻扎在某一地方监督、守护,基本上不会被投入到战争之中。
少年不想变成那样。
但这也不是说他对战场充满眷恋,是个无时无刻都想要四处征战的战争狂人。
事实恰恰相反。
AR-619厌恶战争,就像他讨厌自己的这串代号一样。
他想要步入战场,是因为他觉得以自己这些年来的经验与实力能够多杀一些虫子,多救一些铁骑。
杀死敌人,救回同胞。
这才是他想要的荣耀。
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女皇亲卫队的荣耀’。
“原来如此...”
在听到了少年的解释后,自亲卫队而来的火萤V号也是选择了理解,并向他点了点头,给出了属于亲卫队的承诺:
“我会向上面表明你的态度,并尽全力为你争取在成为亲卫队之后也能踏上战场的资格。”
与少年心中所想的审判不同,这位亲卫队的骑士意外的好说话。
“但是,AR-619。”
...又来了。
“如果上面批准了你身穿火萤V型步入战场的请求,那么我希望等我下次来到这里时,你不会给出那名为拒绝的答案。”
说罢,这位好说话的铁骑就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那在火光中再一次穿上了火萤IV型的少年,还有一众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这等荣耀的铁骑。
“...”
机甲之内,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这串数字与字母的结合如此敏感的少年眼神复杂的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在想什么?在找什么?
或许他是想要弄明白自己心中那种无力的疲惫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或许他是想要弄明白这些铁骑为什么会对亲卫队的位置表现的如此的热情。
又或许...
如今已然是‘老前辈’的他是在这些人身上寻找到名为‘稚子’的答案?
...是了。
在人群中的一处角落,少年看到了那位只穿着了作战服,并未进入机甲的姑娘,看到了她脖颈下方的那串冰冷的代号。
AR-,格拉默最新一批的‘萨姆’。
看着这串代号,还在等待着亲卫队返回的少年却是莫名的笑了。
“原来...”
他笑的有些苦涩,十分复杂。
“我早就成了他们眼中的老人啊...”
很奇怪吧?
毕竟在他们这些生而为兵器的格拉默铁骑眼中本不该存在这种‘老少’的观念的。
但他却不这么认为。
所以,这种想法究竟代表了什么?
...
这个问题的答案,别说是在场的铁骑,就是那些资历与阅历更老的亲卫队都不知道。
毕竟...
这是关于‘人’的话题。
而非‘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