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溪边,江芷棠闭上眼,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细细地想了一遍。
楼家联姻,指名要自己,而不是江家女儿,说明他们觊觎的,是自己能够操控符灵的法术。
她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让自己,沦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一定要逃出去。
龙符灵,是千万不能再骑了,招摇过市。
届时,不用江家的追兵,单就是被江家悬赏吸引来的散修,就能将她捆了,直接送回九阴岛去。
看着自己狼狈的倒影,她只觉得虚弱悲哀。
手不断颤抖,她努力忍住那种歇斯底里,安慰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掏出随身携带的碎银,她长叹一声,顺着小溪,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
江芷棠打了个盹,差点摔倒在地板上,才惊醒过来,她现在是在一座小客栈中。
整个客栈小而昏暗,简易地隔成一间间,天花板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棉被潮闷,像似多日未曾浆洗。
她不敢睡,只和衣坐在床缘,望着窗外发呆。
她怎么会变得如此凄惨呢?
几天前,她还是无忧无虑的江家大小姐,住在富丽堂皇的九阴岛上,一边享受着锦衣玉食,一边漫不经心地修习着各种法术。
转眼之间,她就沦落到,住在这样破旧的客房内。
一个单身女孩,投宿到这样一家荒僻的客栈,既危险,又引人侧目。
但她别无选择,宁愿拼一把。
可是,她已经在这个小客栈中,停留了几天,却一直没有等到接头人。
从娘亲给的锦囊中,掏出一块玉佩,轻轻地摩梭着上面的花纹,江芷棠感到十分不解。
只因这块玉佩上布满裂痕,显然是因外力碎成无数块之后,再用万分的心力一点点地拼接而成。
娘亲为何一直随身带着这样一块,质地并不算上乘的玉佩呢?
再说,这花纹既不是叶家的银杏叶纹,也不是江家的海棠纹。
难不成是柳家的蟠螭纹?江芷棠心中一动。
传说柳家剑术天下无双,兵器更是一绝。
可是强横如斯的柳家,竟然在一夜之间被魔族灭掉,赖以生存的霜降峰也被一把火烧成平地。
一时间,整个修仙世界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每个人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生怕魔族会大规模入侵,而自己则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魔族竟然没有再次进犯中原,仿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如同柳家一般,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母亲曾一脸严肃地告诉江芷棠:
“若是遇到生死攸关的紧急关头,可以将灵力注入玉佩之中,届时便会有人前来营救。
所以这块玉佩一定要随身携带,切不可弄丢了。”
难不成母亲安排的援军,是柳家?
但是她很快又把这个念头否决掉,柳家被灭后,再也没有柳家子弟的只言片语传于世间。
胶州是韩家的地盘,家主韩腾,与她娘亲叶茗,倒还有些旧识的情谊。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低语声,原来是有人坐在大堂内,正与掌柜问话。
由于隔音效果不佳,这些人的谈话声清晰可闻,源源不断地传入房间内。
江芷棠心惊胆战地,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窥视,只看到阿发领着数十名江家子弟,出现在客栈门前。
顿时吓得手脚冰凉,心跳几乎停止。
只见阿发手臂一挥,众弟子迅速散开,分别占据了东南西北几个关键位置。
如此严密的布局,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蜜蜂,恐怕也难以从这里逃脱。
就在阿发的目光往上移动,朝客房这边看过来时,江芷棠立刻身子一蹲,藏到窗户边上,内心狂跳不止。
她仿佛看见父亲站在眼前,对着自己喊话:
“你逃不掉的。
江家的女儿,既然享受了富贵荣华,就应当肩负起家族兴盛的重任,乖乖去楼家联姻。”
想到这里,江芷棠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见求告无门,她摸出了玉佩。
手心里都是汗水,开始缓缓灌注灵力,心中不停地祈祷。
随着灵力的注入,玉佩发出荧荧微光,可是她灵力太低,微光竟然摇摇晃晃地,又要熄灭,江芷棠的心都要凉透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她不禁气恼,自己当初为何不肯在修行上,多用一点心。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刻,脚步声停在了门外,只听到阿发那充满笑意的声音响起,
“掌柜的,你说的可疑之人,就住在此处?”
江芷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将玉佩随手一揣,掌心向外。
如果阿发破门而入,她便立刻放出龙符灵,跟他拼了。
她宁可在这一刻疯掉,也不愿意被抓回去。
正当尖叫声,要从她口中溢出时,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只听见一个无比娇媚的声音,懒洋洋地问道:
“各位?可是为了奴家而来?”
江芷棠仿佛听见阿发吞了一下口水,礼貌地回答:
“不是,我们来找人,惊扰了小姐,在这里先赔个不是。”
嗤笑一声后,女子撒娇道,
“既然不是来寻我的,就赶快走吧,我平素喜欢清静。”
阿发耐心十足地解释,
“我们马上走,等找到我们要找之人,绝不多留。”
可那女子却不依,娇滴滴地说道:
“让你走,你不走。一会想走,却走不了的时候,就不要后悔呢。
你看看,奴家长得美不美?”
只听阿发倒吸一口冷气,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
“小姐,在下还有任务在身,请你,先让让。”
那女子娇笑一声,语气中似有无边柔情地问道:
“任务?莫不是为了这房中的娇小姐而来吧?
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我美,还是她美。”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江芷棠拉拽着,径直朝门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