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目光从远处移回,凤桢续道:
“当年的群青大会,我跟清水的团队,在决赛中相逢。
当时,我的团队阵容整齐,占尽优势。
反观他们,却有两人禁赛,实力差距太大,以至于众人都说,他们必败无疑。”
说到这里,凤桢记忆起往事,会心一笑,
“可那是五头犟驴,说什么也不甘心接受现实,便一起研究了一套剑法,专门用来克制我凤家的剑招。
以柳家的朝露剑法为基础,结合了孟星火的寒冰术,还将叶茗的符灵操控嵌入其中,企图凭借着天衣无缝的配合,
在决赛场上,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凤桢轻轻拂过鬓边散落的碎发,收敛笑容,
“所以,这套剑法,是他们团队集体智慧的结晶,见证了他们最辉煌的时刻,凝结着叶茗最珍贵的回忆。”
江芷棠默然,她忽然明白了娘亲的心意。
这套剑法,本来是只属于叶茗他们五个人的,共同记忆。
但是今天,这套刻意被钻研出来,专门用来对付凤桢的剑法,竟然被凤桢本人骤然使出,还跟自己的符灵打出了默契无比的配合。
这让叶茗感到伤心难过。
不单单,是因为,这套剑法,不再只属于曾经的自己。
而是她突然想到,凤桢之所以会这套剑法,必定是柳清水所教。
随即脑补出,传授之时,柳清水会笑着提及创立这套剑法的初衷,然后给她示范。
会在她的眼前,身形轻盈,步伐灵动,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地演示。
当年的凤桢,对剑道,并不十分精通。
为了让她熟练掌握,清水定会走到她身旁,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调整她的姿势,
甚至握住她的手,引导她感受剑身的律动,让她体会那份与剑合一的意境。
伸手在江芷棠眼前晃了晃,凤桢低声呼唤,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是故意,在我娘的面前使出这套剑法的吗?”想通了这一点后,江芷棠看向凤桢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
凤桢柳眉一挑,反问道:
“难不成,看她抱着一块破玉佩,还有一套破剑法,天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你……”江芷棠忍不住怒目而视。
长叹一声后,凤桢收起锋芒,指着夜空中,一颗闪亮的星辰说道:
“棠梨,你有没有发现,天狼星越来越亮了。”
不等江芷棠回复,她又续道: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妖族的狼王,很快会率部队来袭,我们却还是一盘散沙,根本没办法建立起有效的防御,将这些异类,彻底地拦截在中原之外。
如果你娘,还整天陷在那些小情小爱的情绪中,真的就愧对她曾经取得的那座冠军头衔。”
“此言当真?”
第一次听说,江芷棠对凤桢,仍然抱有深深的怀疑。
凤桢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不答反问,
“这在四大家族中,应该不是秘密,否则,江宇文怎么会这么着急地,把你嫁到楼家去,跟楼家联姻?”
江芷棠闻言一怔,“难道不是,因为他想用我去换取楼家的医药吗?”
凤桢轻轻摇头,头上的凤凰步摇也随之晃动,
“江宇文这个人,擅长有心算无心,操控舆论,专拣有利的,死命宣传,让人言都倒向他那一边。
可是,他对你的疼爱,却也是真实的。
因为,如果真的跟妖族大规模开战,九阴岛四面环水,容易被围困至死。
反观凌霄阁,背靠整个怀安县,易守难攻,物产充足,可以一直坚持下去。”
从来没人提过这些,江芷棠的心,似乎一下子被揪住,久久难以平静。
“棠梨,你被保护得太好,从来没人会跟你说这些。
但是,你要记住,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
总不能,每次遇到危机时,就坐着等其他人来拯救。”
“你是在说,大战开打,我只会拖后腿吗?”江芷棠气恼。
凤桢浅浅一笑,只静静地凝视着她,却不再言语。
联想起最近几天的表现,江芷棠虽然不愿承认,但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她更加懊恼,“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棠梨,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凤桢扬起下巴,那种疏远而又威压十足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她伸手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蛇形镯,淡淡地说道:
“小满,现在是我的儿子,他既然开口,求我去江家提亲,我自然不会推辞。
但是,要当好凤家的儿媳,第一条,就是得学会保护好自己。
别成为夫君的绊脚石。”
这言语中的教训意味,让江芷棠心下不爽,原本对凤桢的那一丝好感荡然无存,冷脸怒道:
“他才不是你的儿子。”
“等他围猎回来,就会忘记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他会坚信,是我亲生的儿子。”凤桢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其中的深意,让江芷棠感到如坠冰窟。
她睫毛轻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凤桢,“你们,又要封禁他的记忆?”
凤桢轻叹一声,“上次是我不小心,竟然被他偷听了去,不过,下次不会了。”
这意味着,柳小满又会忘记他们缠绵迤逦的那晚,再次回到初次见面时的疏离和客套。
“那你们同样也会,封禁我的记忆吗?”江芷棠又惊又怒。
凤桢用手撑住额头,轻启朱唇,柔声道:
“不单是你,也包含叶茗的。只有这样,你们才会更好地保守今晚的秘密,不是吗?”
环顾四周,都是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凤家侍卫,江芷棠的心跌落到谷底,她心知,绝对逃不掉。
只得收敛心神,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
“那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问。”凤桢心情不错,语气十分柔和。
“你爱过柳清水吗?”江芷棠紧紧的盯着她。
凤桢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被她这句话逗乐了。
“黄毛丫头,也敢来问我这种问题?”
“反正我明天,什么都不记得了。”江芷棠似乎铁了心,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爱过。”凤桢收起笑容,凝视着江芷棠,十分认真地回答。
“那你怎么还能接受,他跟另一个女人生下孩子?”江芷棠万般不解,“而且,你还认下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