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朝堂上非常热闹,要重新修订盐税可是一件大事情,涉及到了方方面面,按照以往的办事流程,光是前去扬州考察的人员构成上,就可以扯皮个一两月。
税收是户部的事情,户部肯定是这次的主导,这里面应该大量安插他们户部的人吧。
盐是怎么做出来的,其中涉及到了什么样的工序,成本是多少,相关的技术你总要了解吧,这就需要工部的人出面了。
制定新的盐税,这其中需不需要增加一些新的官员,这种事情你总不能把吏部甩开单干吧。
新的盐税是不是要写进大齐律?要写进去那就需要有刑部的人在场吧,最次也要有个大理寺的吧。
甚至就连礼部在这其中也是有话说的,盐税乃祖宗之法,如今你们要更改,那是不是应该和祖宗说一声。
我们礼部负责跟祖宗们交流沟通,我们的人不在场合适吗?
这样一圈下来,好像就只有兵部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一想到以后得盐税里面很大一部分会用在军队上面,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总之这段时间光是看着这些大臣们在朝堂上撕逼,就已经让李卓有些焦头烂额了。
他突然有些想念陆沉了,甚至忍不住思索如果陆沉在这里的话,如今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如果是国师在这里的话,肯定不会有这么多争论,他总能拿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解决方案。甚至在这些人还在争吵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事情办成了。”
这样一看,李卓就越发觉得下面这帮臣子不顺眼了。
一想到这些臣子每个月拿的俸禄,再想想陆沉那点微薄的收入,双方的反差过于明显啊。
一看今天的朝会和之前一样,仍旧 争吵不出来什么结果,李卓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道:“既然商量不出来个结果,那就回去之后再合计合计,退朝吧。”
这句话刚说完,就在李卓站起来打算离开的时候,一名御史突然站了出来道:“启奏陛下,臣有奏!”
皇帝都准备要退朝了,你突然来这么一嗓子是什么意思?这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吗?
一帮大臣的目光立刻就汇聚到了说话的人身上,都想知道这次又是哪个倒霉蛋得罪了这帮子御史。
李卓心说我都快要走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有什么事情,简略点说。”
“陛下,锦衣卫嚣张跋扈,以清缴淮阴侯余孽为借口,在整个南方地区胡作非为。前段时间更是直接在渡口公然杀人,还闯入当地官府,威胁当地官员,其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恳请陛下下旨,将相关人员押解回京,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处理!”
这名御史说完之后,又有好几个官员出班表示锦衣卫简直丧心病狂,他们犯下的罪行很多都违背了人性。
总之就一个意思,皇帝如果不抓紧时间处理锦衣卫,那大齐朝早晚国将不国,各地因为锦衣卫已经民怨沸腾,说不定下一秒就有人要揭竿而起了。
这就是乔家老爷子的高明之处,他没有直接攻击陆沉,而是朝着陆沉的手下下手。
无数的事实都证明,想要扳倒一个庞然大物,上来就攻击本体是没用的,必须先把它的触手斩断。
而且斩断爪牙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很可能有些爪牙会反叛。
陆沉如今身负皇命,要治理南方地区的疫情,这个时候只要陆沉不是犯了谋反的罪名,皇帝和朝中的大员们就肯定不会动他。
所以这个时候直接和陆沉硬刚是不明智的,如今要做的,就是先给他的手下罗列罪名,先尽可能的削弱他手中的力量。
虽然这次大家弹劾的是锦衣卫,可谁不知道陆沉才是锦衣卫的最高指挥者,就算你没有直接下命令,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总该有吧。
大人物往往都是这样被击败的,先不停地罗织罪名,一点点的撕扯掉大人物身上的那层金光,等身上的脏水泼得差不多了,再一击必杀。
锦衣卫追查淮阴侯的权利本身就是朝廷给予的,这其中的道道朝堂上的大部分人都清楚。
当初陆沉为国家立下大功,大齐没能拿出什么像样的奖赏也就罢了,还让淮阴侯勾结江湖人士差点把陆沉弄死,事发之后背后真正的人朝廷一时半会还没办法动,所以只能让锦衣卫朝着淮阴侯府下死手,给陆沉出出气了。
这件事情当初既然定下来了,那就是朝堂默许的,可如今看来多少有些不妥了,毕竟这都多长时间了,这份权利总不能让锦衣卫无休止的用下去吧。
如今既然有人这么带头了,那另外一些有心之人自然也都纷纷出声,觉得锦衣卫如今手中掌握着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下去的确不合适,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其实李卓也觉得锦衣卫的权力过大了,前段时间他也想着如何限制一下锦衣卫,可后来陆沉直接去了南方,手里面要是没点权力的话,事情恐怕不太好办。
再说了,这样关键的时候,他这个当皇帝的突然削减掉陆沉手中的权利,这让陆沉怎么想,让扬州地方上的官员们又怎么想?
不过看诸位大臣气势汹汹的样子,李卓还是沉吟了一阵道:“诸位爱卿觉得如何?魏大人,您是御史大夫,您觉得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刚才弹劾陆沉的那些人听了这话,全都眼前一亮。
如果李卓询问的是梁立仓这些人,那他们还真是有些担心。
可如果询问的是魏雍,那这件事情基本上就稳了,魏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啊!
如今朝堂上有这样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这绝对不是朝堂的幸事。
果然,魏雍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难看,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准备发飙的征兆。
果然,他迈步上前,朝着李卓行了一礼之后,立刻开喷道:“锦衣卫上上下下不过两百余人,其中很大部分还没有去外地,如果这样的丁点力量就能搅乱我大齐,那我们应该反思的是大齐为何如此脆弱!”
“另外我这里也收到了一封奏报,扬州地界上的一些官吏居然阻拦抗疫救灾的官船,并且各种刁难不肯放行,简直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