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柠微微张了点嘴,无声的吐了口气,才说:“不然呢?”
厉珩喻扣着洛柠手腕的手松开,然后两只手搭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向自己。
洛柠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倔强,这会儿跟他眼神对视上,也努力让自己不甘示弱。
看着小姑娘的脸,厉珩喻缓缓的抬起手,用指腹在她脸颊上摸了摸,语气带着点乞求的艰涩:“别这样气我好吗?”
洛柠一顿,眼眶有些发红,但她紧咬着牙关,依旧不愿看他。
厉珩喻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伸手按住小姑娘的后脑勺,把人往跟前拉了一会儿,然后垂眸看着她,“我知道你在生气,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这么生气,是不是我哪里做的惹你不高兴了,你说出来好不好?别跟我说这样的气话,嗯?”
两个人之间距离骤然拉近,洛柠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少年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有些痒。
少年压低的嗓音,带着磁性。
一时间,洛柠心里被自己强压下去的那股怒气直接爆发,她干脆承认:“是,我是生气!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厉珩喻被吼的愣住,对上小姑娘红彤彤的眼睛,他有些无措,“我……”
洛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用手背擦去眼角沁出的泪水,睁开眼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是故意的。”
厉珩喻眼睫动了动,“……”
下一刻,他听到洛柠质问道:“你当时可以躲开的,你为什么不躲?”
蓦地间,厉珩喻整个身体都僵住,有些不敢抬眼看她的眼睛。
心脏仿佛被冠上了枷锁,在一点一点的往海底沉。
他没想到,洛柠……会知道。
见厉珩喻不说话,洛柠也不打算忍了,她仰着头,盯着少年有些发白的脸。
“厉珩喻,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了报复他吗?你让他把你撞死了,让他坐牢,你觉得这就是报复他吗?”
说到这里,洛柠眼睛里已经有泪水在打眶,但她强忍着没让眼泪再掉下来。
喉咙有些艰涩,但仍来沙哑出声:“那……我呢?”
那我呢……
声音带着小姑娘的害怕和失望,一字字敲击在厉珩喻的心头,让他呼吸一紧。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错的离谱。
洛柠琥珀色的瞳仁里闪着泪光,表情看着委屈又让人心疼,还带着愤怒,“你当时站在那里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脑子里有没有一瞬间……想过我呀?我怎么办?!”
虽然对于厉珩喻家里的事,她只是听过一些不好的传闻,传闻终究不是空穴来风,他知道厉珩喻应该有一个不是很好的原生家庭。
在见到他那个父亲之后就更加笃定了,厉珩喻的童年应该过得很不开心。
可是洛柠没想到,厉珩喻竟然会用这种以命相堵的方式,去报复他的父亲。
如果当时撞的再严重一点,他还有没有命站在这都不知道了。
明明是他父亲的错,为什么需要他用自己来承担这份报复?!
这他妈的根本一点也不值得!
看着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厉珩喻只觉得心一紧,下意识的就想抬手触碰她的脸颊,神色带着慌乱。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赶紧解释:“不是的,我没有想过死,我计算好了的,他不会把我撞死的,顶多就是受点伤,而且那边有监控……”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洛柠厉声打断:“万一呢?!你就这么笃定,连你受伤的程度都想好了?连监控都看好了,那你是不是早有准备?什么都在你的算计之中,那我呢?”
洛柠这些天的委屈,顷刻间发泄出来,眼眶里终究是盛不住那些泪水,全部夺眶而出。
豆大的泪珠顺着眼尾,一颗颗的落下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厉珩喻见状,慌张地抬手去帮她擦泪水,却发现根本擦不完。
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手心,仿佛灼伤了那一处的皮肤,透过肌肤,传递到四肢百骸,直达心脏。
“对不起,我……”
洛柠吸了吸已经被堵着的鼻子,发出闷闷的声音:“别说了,跟我没关系,你也不用跟我解释。”
洛柠用了点力推开他,“我们……就这样吧。”
说完,洛柠转身就要走。
推开的厉珩喻往后踉跄了一步,头开始隐隐作痛,一阵眩晕感席来。
他蹙着眉头,借力扶住床尾,才勉强撑住身形。
不过他根本顾不上这阵痛感,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拦住洛柠,“别走……”
洛柠脚步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还是凝重着的,不过也仅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夺门离开。
厉珩喻听见关门的的声音,看着洛柠的身影已经离开了视线。
一下子,脑袋里嗡嗡的眩晕感更加明显,难受地闷呼一声:“嗯……”
他站不住脚地蹲下身子,右膝抵在了地板,左手撑在曲起来的左膝盖上。
片刻后,他闭着眼甩了甩脑袋,然后便撑着腿,强撑着站起来。
就在他往前走了两步,要去开门的时候,主治医生跟护士就急急忙忙进来。
“快,赶紧把厉小少爷扶上病床做检查,脸色怎么差成这样了?”
厉董可特意交代了院长,一定要照顾好他的孙子,万一出点什么事院长怪罪下来,他可担待不起。
厉珩喻眉头皱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迎上来的护士,声音冰冷:“走开。”
他现在还有心思做什么检查?
想到刚刚小姑娘最后一句“我们就这样吧”,他的头就更疼了。
他现在只想先赶紧把人追回来好好解释,如果就这么把人放走了,她会不会以后就真的再也不理自己了?
厉珩喻哪里还管旁边的医生,直接快步就走出去。
主治医生跟几个护士先面面相觑了会,人走出去之后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
厉小少爷现在头还受着伤呢,不可以久站太久。
万一出事了,他们都得跟着完蛋。
厉珩喻出了病房,在走廊上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人,于是就去那边坐电梯想下楼。
后面跟上来的护士,赶紧挡在了电梯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