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沅嘉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梦中那个魅惑热情的陆阔迅速在脑海中消散而去。
所有的旖旎也随之蒸发。
赵沅嘉轻轻蜷起手指,空落落的掌心让她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些许遗憾。
差一点就能吃到肉了呢……
“殿下。”小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她家公主的美梦,兴致勃勃地说道:“厨房今儿做了油炸桧,丁香小馄饨,羊肉包子、五色粥、桂花丸子、水晶虾饺、还有各色点心,殿下想先吃哪样?”
赵沅嘉懒懒地翻了个身,清晨的阳光明晃晃的,让她忍不住又闭上了眼睛。
“吃肉吧。”她喃喃了一句,“我想吃肉。”
小荷欸了一声,见着公主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连忙关心起来,“殿下可是夜里没有睡好?”
怎么好像无精打采的?
“确实没有睡好。”赵沅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我再睡一会儿,你过一个时辰再来叫我吧。”
也不知这梦能不能延续呢?
事实证明——不能。
赵沅嘉睡了个回笼觉,不仅没如愿吃到肉,还被一群黑衣人莫名其妙追杀了大半天,害她只能不停地往前跑,醒来后只感到疲惫不堪,就连平时喜欢吃的羊肉包子都不香了。
恹恹地用过早饭,赵沅嘉正想去书馆瞧瞧,秦桑和北羽却在这时候来了。
“可是找到毛癞子了?”她问。
北羽点头,面上一片沉凝,“他死了。”
赵沅嘉一惊,彻底打起了精神,“怎么回事?”
北羽:“今日一早,官府的人在某处暗门子那里找到了毛癞子,彼时他已经断气多时。据那暗门子所说,毛癞子是他很久以前的相好,两人断了往来好多年了。
但毛癞子昨夜却忽然找到她,非要在她那里借宿一晚。她看在他给银子的份上,就腾出了一间屋子给他,哪知一觉醒来却发现他死了。”
看来这毛癞子一定是知道事情败露,官府的人在抓他,才跑去躲起来的。
“他是怎么死的?”赵沅嘉问。
北羽:“是被人乱刀砍死的。府衙那边已经判定他是被道上的人寻仇,狗咬狗,并没有要往下调查的打算。”
像毛癞子这样的地痞流氓,死了就死了,官府的人才懒得去追究什么呢。
寻仇?
赵沅嘉轻笑了一声。
她前脚才去报官,这人没过多久就死了,怎么看都更像是被人灭口吧!
赵沅嘉:“本宫的案子府衙那边现在是什么说法?”
她可是公主,官府的人就算想敷衍也总得给她一个还算过得去的交代。
北羽:“官府那边为了显示对这事的重视,连夜审问了彭四那伙人,还让他们在认罪书上画了押。过会儿,府衙那边应该就会派人与殿下禀明案子已经告破一事。”
赵沅嘉气笑了。
府衙的人这是为了快点结案就把那背后指使之人直接扣在彭四头上?倒是挺便利的,毕竟这彭四算是与她发生过龃龉。
只是彭四一个市井无赖,就算在她手上吃过亏,真有那么大胆子敢报复自己这个公主?
赵沅嘉可不这么认为。
“府衙那边可有什么异常?宫里有没有人过去?”她问。
若又是赵锦欢那个渣渣在背后捣鬼,建兴帝要给她擦屁股也总得让人去递个信。
北羽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并无。宫里没有人来,今儿也不是上朝的日子,府衙里那些大人也没有进宫。”
赵沅嘉若有所思起来。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公主责罚。”禀完了事情,北羽便下跪请罪。
公主让他们找的人却先一步被别人杀死了,不管是寻仇还是灭口,都是他们技不如人。
赵沅嘉:“起来吧,这事不怪你们。”
北羽他们只是负责保护她安全的侍卫,又不是专门打探消息的。术业有专攻,能抢在官府和公主府的人前面悄无声息就把毛癞子灭口,这下手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秦桑在这时候开口了,“殿下,小的在与毛癞子相熟的姐儿那儿打听到,他这人总是隔一段时间手里就有大把银子挥霍,据他自己吹嘘,说是搭上了某个高门大户家的副小姐。”
赵沅嘉没太听懂,“副小姐是什么意思?”
秦桑笑着解释,“一般来说就是指主子姑娘身边最得用的丫鬟。”
赵沅嘉明白了,那个在背后中伤她的人多半就是这副小姐的主子了……
靖南侯府。
袁玉一扫昨日的阴霾,正眉开眼笑地给一个中年男子捶背,“爹爹真有本事!不到一日,事情就解决了。女儿这颗心啊,终于可以放回肚子里了。”
靖南侯袁不峮淡淡地瞥了女儿一眼,“下不为例。”
“爹爹最好了!爹爹最疼我了!”袁玉连忙撒娇卖乖,没一会儿就把故作严肃的袁不峮逗笑了。
“你呀!”他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
靖南侯夫人梅氏把刚沏好的茶放在了他的手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侯爷也别只顾着宠她,这孩子行事也太不知轻重了,你这个做阿爹的可得好好说说她才行。”
袁不峮一哂,不轻不重地告诫了袁玉几句。
沅嘉公主在皇上心里到底有几斤几两重他可是清楚知道的。玉儿只要把事情做得隐蔽一点,又何惧她公主的身份?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说着话,门外忽然有人来报:“侯爷,世子求见,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与您说。”
袁不峮的眉头拧了一下,“知道了,你先领着他去前院书房。”
梅氏的笑容温和不变,催促道:“侯爷,您快去吧,别让那孩子等太久了。”
说着她的眉眼间又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委屈,“世子如今年纪也大了,我这个做继母的也不好操心他的婚事,省的这孩子多想。你这个做父亲的就多上心一点,问问这孩子有什么打算,若看上哪家姑娘,我也好请媒人操持起来。”
袁不峮重重哼出一声,“有什么可多想的?你是他的母亲,他的婚事如何你怎么就不能做主了?你啊,就是太软弱太忍让了,才纵得他没把你这个母亲放在心上。”
梅氏瞬间泪盈于睫,声音都带着颤,“这也没办法,谁叫妾只是继室,总是低人一头的。”
袁不峮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妾失态了。”梅氏转过身偷偷擦掉眼角的泪光,再抬头时已是笑眼盈盈,“侯爷,快去吧,那孩子该等急了。”
“让他等,儿子等老子天经地义。”袁不峮慢条斯理地喝起了茶。
“侯爷!”梅氏娇嗔地睨了他一眼,低垂的眸子里很快闪过一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