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气氛变得异常诡异的方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试图解释:“柳公……这,下官真的不知道……”
还没等方清说完,柳云天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依旧注视着跪在地上的老人,缓缓说道:“钱阁老,您资历深厚,我们大梁现在的官员中有一半都是您的学生……”
“难道您对三公之位没有您的一席之地感到不满吗?”这句话一出口,方清更加紧张了。
方清的经历有些特殊,他并非从一开始就在梁国,
而是在国家度过了困难时期之后才加入进来。
当一切开始好转时,他突然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并迅速成为三公之一的丞相。
其地位仅次于柳云天。
尽管柳云天也是三公级别,但实际上他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是后来由叶星澜增设的。
对外宣称与三公平级,被称为\&第四公\&。
然而,一般情况下,这个职位并不在三公之列。
但由于柳云天独自一人支撑起整个北疆,因此人们尊称他为柳公。
因为大家心里明白,柳云天的官阶并不重要,因为他……
才是梁国真正的主宰!
钱阁老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双手掌心朝上,手背贴地。
这种姿势在梁国被视为最高规格的跪拜礼,表示极度忠诚和尊敬。
“老臣并无此意。”
柳云天眼珠子左右晃动一下,再次问道:“难道你是觉得梁国将来会有众多宗门崛起,你所掌管的治粟内史难以施展拳脚吗?”
钱阁老连忙回答道:“能为柳公效命,老臣欣喜若狂,喜不能寐!”
此时,方清完全懵了,这个老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
既不是求官,也不是想要撂担子不干。
还喜不能寐……既然都高兴的睡不着觉了……
那他究竟是在搞什么鬼把戏呢?
等等……难道他是想要……?!!
就在这一刻,方清似乎恍然大悟,明白了钱阁老的真正意图。
他惊恐地看向柳云天。
只见柳云天嗤笑一声,再次问道:“那么,你……莫非是想要追求长生了?”
钱阁老平静地回答道:“老臣惶恐……”
嘴上说着惶恐,但语气中并没有一丝惶恐的表现。
方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已经腐朽不堪的老人。
这个老登惶恐……
身在高位的人许多话是不能明说的,因为每句话的字里行间都是无数条人命。
说出来,就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当然也有一些拿鸡毛当令箭的人,学着上位的人语调,当个谜语人。
感觉这样做,自己的层次就上来了。
实际上,他们拐着弯说话并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
只是因为大多数的真话难以开口,拐着弯给自己扣上一块遮羞布罢了。
但钱阁老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显然不在鸡毛令箭之列。
惶恐是紧张不安,恐惧的意思,同时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否定柳公的猜测。
没否定那就是在默认……
这个老家伙……
说他不怕死吧……他跟柳公求长生。
说他怕死吧……他竟然敢跟柳公求长生!
完全就是一个无解之局,他想玩死自己?
国运虽然具有特殊性,但它可以让整个王朝凝聚天地之力,从而增强国家征战的实力。
但也有唯一的缺点。
就是并不能让人长生……
尤其是一国之主。
人老成精……这并不是一句褒义词。
更多的是用于讽刺那些活得久了,不好掌控的人。
尤其是一个拥有国运的国家之主。
降下国运的那位,是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的。
但臣子却是不受束缚。
在方清的认知中,柳云天一直不肯登上那个宝座,就是这个原因!
这种漏洞能不能被利用他也不清楚。
因为掌权者可调用运势的权限太大了。
甚至只需要点点头,就可以立即开启一场国战,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这怎能瞒得过那位?
所以在柳云天还不能确认是否能长生之前。
这个字眼是没人敢提的。
若是掌权者不能长生,你作为一个臣子在这满脑子长生。
你让掌权者如何想?
想熬死他,然后造反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不是担心子嗣无能,无人辅佐帮协被有心人操控。
那么在一个帝王薨逝前,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自己的那一拨最为人精臣子全部打包带走。
不可能留下你去祸害自己的子嗣。
宁杀错,也不会放过!
然而,对于柳云天来说,他对此并不太在意。
柳云天的强大修为完全依赖于大能的残肢。
这都要归功于《神炼躯》这部神奇的功法。
不过,尽管这部功法非常强大,可以让人不费吹灰之力获得修为,但它也存在着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通过肢体获得的修为并不能延长寿命,而且在嫁接新肢时,寿命还会大幅缩短。
也就是说,起点虽高,但上限却很低。
这种方式相当于用生命来换取修为。
这与国运并没有太大关系,因为这本来就是柳云天的宿命。
即使他登上了大宝,情况也不会有所改变。
因此,眼前这位钱阁老的想法不仅没有激怒柳云天,反而令他感到十分欣喜。
作为掌权者,他们最喜欢那些充满欲望的臣子,因为欲望越大,就越容易被掌控和操纵。
当然,前提是这些欲望不能超过掌权者的控制范围。
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钱阁老这般行径,无疑是在向柳云天递交自己的把柄。
献忠……并不是花言巧语,也没人愿意听花言巧语。
而是拿出自己实打实的把柄!
是将自己的命门毫无保留的交给对方!
柳云天摩挲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这个钱阁老果然活成了人精了。
自身修炼的功法特性,对方肯定是不知道的。
缩短寿命这件事,只有柳云天一人知道。
就连齐家以及柳父柳母都不知道这件事。
唯一一次说漏嘴,还是在天人五衰走马灯做梦的时候对齐雪倾诉出去的。
除去这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钱阁老,拿捏自己的心计,拿捏的很准!
准到好似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看似是在冒险,在赌。
实则他心里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