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大早,傅家的保姆就出门买菜,她记得今天是首长外孙回来认亲的日子,鸡鸭鱼肉一样都不能少。
跑了两三个市场才把要做的菜都买全,保姆拎着菜篮子刚回来,就瞧见曹媛媛正在客厅里嗑瓜子。
“这么多菜?”曹媛媛撇嘴:“比过年吃的都好,外公这是下血本了!”
“你少说几句吧,”傅红梅教训女儿:“妈妈不是跟你说过那也是你哥哥么,你怎么能这么不懂规矩?”
“我也说过我不认!”曹媛媛气恼的说:“我可是婚生子,跟那种私生子不一样。”
“你……”傅红梅气的不行:“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今天非教训你一顿不可。”
她话音刚落,楼上便传来了脚步声:“一大早吵吵把火的干啥?”
傅向东皱眉看向外甥女:“媛媛你该懂点事了。”
曹媛媛不敢惹大舅,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傅晨,傅晨无法走到她旁边道:“我带你出去转转,你别在这惹长辈生气了。”
等两个小辈走后,傅向东才看向自家妹妹:“你说说你……”
傅红梅心里委屈的不行:“我没想到媛媛竟然会这样想,可当初那件事也不能怪我啊。”
“东北那么穷,冬天那么冷,大哥你不知道都没到一个月啊,我的脸都皴了。”
“他每天下地干活,天黑了才回来,我一个人待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提出去逛街、喝下午茶了,那里的供销社只有雪花膏,家里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还要走着去,哥,你说那是人过的日子么!”
“更不用说那里的厕所,我想想就恶心。”
这种话傅向东早已听过不下百遍,以前不觉得怎么样,可现在想起那个孩子,他还是忍不住道:“姓叶的每天下地干活,回来还要给你洗衣服做饭,是,东北乡下是穷,可咱们平心而论他对你不错,毕竟他条件摆在那,已经是把最好的都给你了。”
“况且你们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咱爸跟我都和你讲过他的情况,当时你就该知道跟了他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傅向东叹气:“你啊,年纪也不小了,该长大了。等下那孩子来你说话注意点,毕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自己不心疼还能指望别人心疼吗?”
好不容易安慰好妹妹,傅向东又回去处理自己的工作,别看今天是休息日,但他职位摆在那该干的事一样不少。
就这样一直等到十点半,叶桐和薛寒江终于上门了。
傅老爷子住的是军区分配的房子,大院门口有哨兵站岗,叶桐和薛寒江跟哨兵说明来意,对方往傅家打了个电话后才让他们进去。
薛寒江推着自行车看向四周一座座二层小楼道:“能住在这里的,看来级别不低。”
“也不算太高,”叶桐低声说:“我跟黄伯伯打听过了,级别高的都在隔壁的院子,没看那边的小楼都是三四层么。”
薛寒江挑眉:“你还去找黄老了?”
叶桐笑笑:“昨天你不是做溜肉段了么,我给黄伯伯送去一碗,他以前在东北待过,就喜欢这一口。”
薛寒江也笑了:“还行,知道给自己找靠山了。”
叶桐最开始真没想那么多,只不过看黄老年纪大,他们挨得又近就照顾照顾,谁承想只不过随便提了一嘴,黄老就跟他说了这么多。
甚至包括傅家现在的情况。
“后继无人。”
听说叶桐和薛寒江到了,家里的保姆连忙开门迎接,傅老爷子之前还对这个要认回来的小外孙很是怀疑,可在看到叶桐的那张脸后他确定了,这就是他们傅家的种。
他一脸慈祥的看向叶桐:“小桐,欢迎你回家。”
叶桐没接老爷子的话,而是礼貌的给对方鞠躬:“您好,傅爷爷。”
傅老爷子听到这话微微皱眉,但想到这是孩子头一次上门还是让他们坐下:“想必之前的事你都知道了,我知道这么多年是我们傅家对不起你和你爸,所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叶桐闻言和薛寒江对视一眼,幸好他们来之前就说过,对于这次见面没必要抱有任何幻想,现在看来是对的。
什么都不说开口就要给补偿,傅家还真是“财大气粗”。
一家人坐着等叶桐提要求,薛寒江见状按住叶桐的手看向对面沙发上始终一言不发的女人道:“这位女士,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小桐的母亲吧,那么对于这些年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跟这些人没什么关系,问这种问题再合适不过,更何况这一家子就目前来看的态度,怎么着也不像是要道歉的意思。
或许是想要道歉,但潜意识里还是带着怜悯以及高不可攀的骄傲。
“我?我说什么?”傅红梅一脸不解:“叶桐是我儿子我认他回来不是理所应当吗?再说我哥之前已经承诺会给叶桐在京市找一份工作,你们不也都知道么。”
要是不知道今天怎么会上门。
叶桐和薛寒江纷纷露出疑惑的神情,特别是叶桐径直看向了傅晨,他记得这位去找他时可没提过工作的事。
难怪傅家现在是这种态度,这是以为他奔着工作过来主动和解?
“那个,那个我还没来得及说。”傅晨被叶桐看的不好意思,只能开口:“我想着等会儿在饭桌上再提这件事……”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叶桐觉得今天就不该过来,哪怕他之前已经不对这家人有过任何期盼,可看到自己那个所谓的母亲竟然会说出那种话,他忽然替自己父亲感到特别不值。
“你就没想过给小桐道歉吗?”薛寒江继续问:“你把他抛弃了二十年,这二十年连一句道歉都换不回来吗?”
“我……”傅红梅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天下无不是父母,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他妈妈,这是他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