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浩觉得不太对劲，问道：“你怎么知道你爸爸外面有人？”

    话出口觉得不对劲，这孩子知道什么是外面有人吗？

    薛招弟还有些拘谨，看向外公的时候有些心虚，她听妈妈说了很多次，外公很宠着她，若是她说了实话外公讨厌她们怎么办，她们毕竟姓薛，妈妈才是他的女儿。

    谭赋雅拉过招弟，安慰道：“你只管说实话，我跟你外公不会生气的。”

    招弟还是不说话，她听妈妈说过，外婆虽然很好，但是从来不会反驳外公，做主的还是外公，虽然她只是过年的时候来这里一次，也能看出来当家做主的是外公，而外婆太容易心软了，她怕外婆会告诉妈妈，到时候倒霉只会是她。

    柳毓敏只是抱着莫问期思索，薛家明显比她认为的复杂，恐怕老祝想让孩子跟薛家亲近的想法要落空了，她怕薛家会带坏孙女。

    莫问期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不是说这个时代流氓罪是很厉害的，随时会被游街示众，严重的还会吃花生米，薛富胆子挺大的。

    傅明浩看招弟犹豫，问道：“招弟，你怎么知道你爸爸的事？”

    招弟抬起头，充满期望的问：“我全都说了外公你能不能说服我妈，让我们姐妹几个人去上学？”

    他们楼里有上学的孩子，回来可神气了，还笑话她们是文盲，只是妈妈说要攒钱生弟弟，女孩子会写自己名字就行了，不让她们上学。

    傅明浩皱眉，上海的孩子们这个年龄段都上学了，薛家难道没想让孩子们上学？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他恨不得把傅静回炉重造，他从小就告诫她们，必须得学习，世道对女子比较苛刻，只有自身有能力才能立足，有学识会加分，女孩子能上学一定要上，傅静这是当耳旁风了吧？

    招弟眼中的光黯淡了，果然像爸爸说的那样，女孩子上什么学，最终的结果是嫁人生子，只要她们学好做家务，管好家就可以了，想认字可以跟妈妈学。

    傅明浩直接问道：“你妈妈明说了不让你们上学？”

    招弟老实说道：“我妈说她上了许多年的学，一点也没有用，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操持好家务，将来嫁一个好人家，这是女孩子最好的归宿。”

    这下谭赋雅也生气了：“傅静真的这么说？”

    招弟老实的点头。

    傅明浩安抚的拍拍妻子手背，对着招弟说道：“你们放心，傅家的孩子没有一个是文盲，你们都会去上学，你们的学费你父母不管还有我。”

    招弟拿不准外公的态度，只能感激：“谢谢外公，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傅明浩看出招弟有些讨好，他只是心疼孩子：“你们在家里的时候，奶奶、爸妈对你们好不好？”

    招弟沉默了，半晌后说道：“奶奶脾气不好，在外面经常跟人吵架，还经常拿别人的东西，大家都不喜欢奶奶，奶奶在外面骂不过别人回来就骂我们姐妹，有时候太生气了会打我们，一边打一边骂，不把扫帚棍子打断了不会停，我身上还有一些伤。”

    说罢露出了自己的胳膊，上面新伤旧伤都有，她为了护着妹妹们，挨打最多，现在她也学聪明了，看见奶奶生气直接带着妹妹跑，回来最多饿上几次，她会偷偷的拿家里不起眼的东西换吃的，饿不死。

    “奶奶不顺心了，还说妈妈没有给爸爸带来帮助，没让爸爸当上官，还生不出男孩，是个没用的废物，妈妈说孝道大于天，不能骂奶奶，只能哭，我劝妈妈，妈妈会指责我幸灾乐祸，还说怪我们不是男孩，说我们姐妹不孝，嫌我们没有维护她，还会罚我们饿着，说我们不争气，没有投胎成男孩，不配吃饭。”

    还有更难听的，只是她不想说，怕外公觉得污蔑他女儿。

    “爸爸倒是什么都不说，也不管我们，我发现他外面有人是因为家里所有的衣服都是我们姐妹洗的，他每天都会换一身衣服，但是有几次我闻到了衣服上有些香水味。”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被逼着当大人用，妈妈怕奶奶说她坏话，没少让她混迹在一群老太太身边，打听她们都说什么，听多了该懂的都懂。

    莫问期在奶奶的怀抱里听得津津有味，薛家就是个坟墓，幸亏她逃出来了。

    随着招弟说的越来越多，即便是很悲惨招弟讲的时候表情很平静，明显是习惯了 ，傅明浩的怒火却被一点点被点燃，他对傅静的认知又刷新了，她没救了。

    最后招弟问道：“外公，小妹妹真的会被收养？他们是在外地吗？”

    傅明浩没有回答，招弟开口了：“如果小妹妹去外地，长大之前不要回来了，爸爸一定会压榨她的。”

    爸爸是最坏的那一个，把所有得罪人的事都交给奶奶和妈妈，让她们打头阵，他自己做好人，妹妹们都喜欢爸爸，因为奶奶和妈妈会骂人会打人，爸爸从来不骂，还会给她们零花钱，虽然零花钱都会被妈妈收回去，若不是她有一次，听到爸爸教妈妈怎么让她们听话，她还不知道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且跟邻居相处，骂人的话都是爸爸教的，奶奶只是按照爸爸说的做，但是邻居们却因为爸爸打圆场，觉得爸爸通情达理，奶奶生下他是积了八辈子福。

    傅明浩对谭赋雅说道：“赋雅，以后不要插手薛家的事情了，家里添置东西让他们自己去，不要管了。”

    谭赋雅点头答应了，心里窝火的不行，她补贴女儿是知道养孩子不容易，为了让孩子好过一点，谁知道她买的零食和营养品被骆星那个老婆子吃了，外孙女一点也没吃着，她还奇怪孩子们怎么越来越瘦。

    傅静太让人失望了，她生了四个女儿，哪个女儿虐待一下了？还不是娇宠着长大，她们怎么结婚了一个个变得重男轻女，把女孩子当丫环使，女儿就不是她们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吗？

    谁知薛招弟接着说道：“外公，外婆，我看这位奶奶也是大富人家出身，你们还是给她安排个不太好的身份吧，不然以爸爸的脾气一定会事后要好处，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会抹黑外公外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