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翩若面色大变，赶紧上前一步拉她。
幸亏反应快，才把即将跌倒的夜绯烟扯了回来。
牧翩若使出全身力气，一时间脚下失稳。
“翩若姐，后面……”
夜绯烟站定身体，突然大喊起来。
牧翩若感到背后传来大力一推，猝不及防间，纤弱的身体后仰。
“扑通——”
湖面突然响起一声响，却被画舫上的音乐歌舞声掩盖。
冰冷的湖水仿佛渗入了骨头，将牧翩若整个吞没。
夜绯烟紧张地瞪大了眼，大声喊道：“有人……掉水里了！”
推人的紫裙女子，不就是慕容璃吗？
牧翩若落水的瞬间，她脸上立即掠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快步上前，捂住了夜绯烟的嘴。
“你竟然……”夜绯烟怒声骂着，声如蚊鸣。
慕容璃天生急性子，虽身形娇小，力道却不容小觑。
只见她一只金莲绣鞋踏出，挡在夜绯烟身前。
夜绯烟完全被制住，根本无法动弹。
相较而言，湖面上的牧翩若更加狼狈。
她在水中面色惨白地挣扎，口中灌入了水，略带涩味。
披垂至腰的三千乌发沾满水珠，滴在她美得惊心动魄的小脸上，令她面容愈发苍白。
牧翩若想要呼救，结果吞下了一口冰冷的湖水。
船尾竖立的桅杆，与她之间距离甚远，再怎么努力也触及不到。
浑身更加颤抖起来。
此处太过偏僻，没人能看到她掉进了水里，也无法前来救援！
“牧翩若，你就在水里好好清醒清醒吧！”
慕容璃的话音刚落，突然听见衣襟掠过空气的声音响起。
一道深玄色身影迅疾掠过。
牧翩若感觉身体陷入一个冰寒广阔的怀抱，男人身上带着淡淡寒香的玄色长袍覆在她身上。
紧接着，来人长靴落地，稳站在画舫上，墨色蟒袍加身，冷冽的脸庞上充满肃杀之气。
“烈王殿下！”
一见来人，慕容璃的肩膀顿时颤抖起来。
夜绯烟感觉到制住她的力量减弱，立即跑开。
急匆匆地走到牧翩若身边，皱着眉问：“翩若姐，你没事吧？”
牧翩若痴愣地倚在夜羽暮怀中，新鲜空气涌入鼻端，小脸上一片惨白，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缓缓摇头。
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慕容璃。
“慕容璃，你好大的胆子！”夜绯烟愤怒地转过头，手指着慕容璃大声斥责。
夜羽暮寒凉的目光扫过颤抖不已的慕容璃。
“四公主，烈王殿下，我只是不小心……”慕容璃原以为只要牧翩若不慎落水身亡，对付一个夜绯烟还算简单。
可如今烈王来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深陷绝境，膝盖跪倒在地。
“原来是户部侍郎的女儿。”夜羽暮淡淡地说了一句。
慕容璃眼神闪烁，难道，烈王会因父亲的情面饶过她？
“肃风，把她扔进湖里。”
夜羽暮轻启薄唇，俊脸上神情严肃，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烈王殿下，求您饶命！请放过小女！”慕容璃急忙求饶，但肃风已经走来，伸手欲抓慕容璃。
“慢着！”
又一个锦服的身影出现，大手一扬制止了肃风的动作……
赫连雾藏于衣袖的拳头紧紧握住，牙齿磨得咔咔作响，硬撑出一个笑容，对着冷傲的厉王说：“还请厉王看在本殿的情面上，网开一面。若这艘画舫出了岔子，本殿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大胤皇帝交代。”
夜羽暮如寒霜般瞥了他一眼，话语沉得仿佛掷在地上都会砸出坑洞：“今天的闹剧，你也有份。”
“赫连殿下的确有理，不过那凶手却是你们大胤的人，我若无缘无故揽下这事，恐怕也不太合适。”赫连雾阴冷的目光扫过慕容璃。
见身旁华服世家的子女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慕容璃心头慌乱，脸色苍白如纸。“三皇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是意外。”她辩护。
“什么意外？”夜绯烟瞪着她，口气咄咄逼人，“若非翩若姑娘，我刚才就跌进湖里，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
“而且，明摆着就是你蓄意为之！”
“绯烟，这儿有我。”感受到怀中牧翩若身体的冰冷，夜羽暮留下这句话，便抱起她向甲板走去。
牧翩若冷得全身如处冰窟，寒意从脊椎蔓延至全身。零星的雨丝，更是让她的痛苦雪上加霜。
在厉王府。
夜羽暮立刻命人备了马车，直驱王府。老嬷嬷赶紧上前询问：“牧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落水了？浑身湿漉漉的。”
“快拿热水来。”夜羽暮吩咐着，帮她躺到榻上。
牧翩若冻得紧闭双眼。身上湿答答的极为不适，不禁皱眉问道：“殿下，有……衣服可以替换吗？”
夜羽暮冷漠的表情出现裂缝，迟疑片刻，才说：“稍等一下。”
“好。”
暖意逐渐驱散了室内的寒气，也一点点温暖牧翩若冰冷的身体。老嬷嬷拿来替换的内衣，又把牧翩若湿透的外衣拿到后院晾干。
牧翩若裹紧被子，感觉到温暖的双手整理起耳边的散发，抚探她冷如冰的额头，细腻的手帕擦拭去她脸上的水渍。
嗓中那份干涩感稍退，牧翩若问道：“殿下今日为何前来营救？是为了四公主吗？”
“正是，父皇命本王带回宫中。”夜羽暮的目光深深地落在她惨白的小脸上，“本王如果不在场，你现在或许还泡在水里。”
牧翩若淡然的眼眸划过一抹寒光：“看来慕容璃真狠毒，竟想置我于死地，我也万没想到。”
夜羽暮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这慕容璃，不能留在本王身边了。”
牧翩若轻轻摇头，轻咬唇瓣：“不一定，皇后打算把四公主许给赫连雾，但四公主不愿，我们怎能任由夜孤痕如意？”
此时，老嬷嬷端着热茶走进来，放在床旁的桌子上。
夜羽暮没再多言，端起温茶送到牧翩若唇边。牧翩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瓷器茶杯，热茶的温度在口腔中弥漫，暖意直透心底。
这才让她松了口气，静静地打量屋内。
精心雕刻的乌木方桌，覆盖着被褥的软榻，室内布置略显沉闷，却透着华贵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