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进了一个秘境，在里面待了六年。

    她此行所获颇丰，出来后，迫不及待联系师父。

    被告知，他师兄，云烈，如今已经是魔域炙手可热的新贵，魔域排名第四百三十三的魔火城城主。

    而魔域排名前百的魔修，包括魔尊，都在拉拢他。

    云溪：？

    “前辈您现在在魔域吗？”她问。

    烛音：“不在啊。”

    大徒弟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实力也不差。

    烛音跟着他一起到魔域，花了半年时间逛遍整个魔域之后，就离开了。

    魔域终年昏沉的天色，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魔气和欲念，总让她想起一些不喜欢的东西。

    她现在在修真界南端，这里有绵延无尽的群山，被称作无尽山脉。

    无尽山脉是妖族的领域。

    传说无尽山脉的主宰是神兽凤凰，烛音好奇，潜进去，花了点心思，见到了妖族的统治者。

    一个眼下生着金纹，长相气度极为华贵的……小女孩。

    烛音比了比，发现她看起来才到自己腰间。

    烛音顿时失去了窥探的兴趣，她不欺负小孩子，悄无声息地离开。

    无尽山脉几乎是字面上的意思，灵气充裕的山头，大都被大大小小的妖怪们占据，烛音自云端垂首望去，挑中了一座开满了杏花的山头。

    粉粉嫩嫩，连路过的空气都是香香的。

    唯一不太美妙的事情是这山原本是有主的。

    不过问题也不太大，烛音和那只小妖怪稍微讲了一下道理，那小妖怪就吓得眼泪汪汪的，表示愿意将山头贡献给这位大王。

    烛音：“……倒也不必显得我这样恶霸。”

    她告诉小妖怪，自己不抢她的地盘，只是要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她从储物戒里翻了翻，翻出个不知什么时候得到的妖丹，扔给小妖怪：“租金。”

    那杏花小妖捧着那颗比自己手掌还大的金丹，感受着上面澎湃的妖力，整只妖都吓麻了。

    烛音就此在山上住了下来。

    那只小杏花妖暗中观察了她几日，原本她是打算趁夜背着小包袱逃跑的。

    她这样的小妖怪，在无尽山脉不知道有多少。根脚普通，妖力低微，吃了也没什么用，倒是不用太担心妖身安全。

    但是仔细想想包袱里的妖丹，又改变了主意。

    这位大人连这么厉害的大妖怪都能斩杀，有什么必要骗自己？

    她大概真的就是想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而已。

    后来知道了这位大人选中自己的山头，是因为满山开得极出色的杏花。

    小妖怪与有荣焉，高兴极了。

    她甚至用了点同源的妖力，维持着漫山花海常开不败。

    又在春日将尽的时候，送了烛音几坛亲自酿造的杏花酒。

    烛音在这山上住了三年。

    当然不是日日都在山上，她兴致起来，会在这无尽山脉到处游历，只是不管出去多久，都会记得回来。

    小妖怪从一开始看到她战战兢兢，到慢慢会给她送一点自己做的点心，酿造的美酒，到后面，每次烛音回来，都会看到这小妖怪眼巴巴地等着自己。

    实在单纯得可爱。

    三年之后，该赏的美景都赏完了，无尽山脉各种各样的妖怪也都见过，没什么新鲜感了。

    烛音就和小妖怪道别。

    小妖怪已经炼化了她给的妖丹，现在已经能算得上半个大妖怪了。

    只是脾气还是软乎乎的，抹着眼泪，给烛音准备一大包袱各种好吃的。

    离开无尽山脉，烛音就去了这个世界的最北端。

    修真界的最北端，是荒无人烟的冰原。

    这里不分四季，常年呼啸着暴风雪，寸草不生，气候恶劣到极致。

    莫说凡人在此无法存活，便是寻常修士，也受不住此地严寒。

    这里唯一存活的生灵，是一种叫做雪妖的种族。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苦修的修士。

    他们多数因自身境界陷入瓶颈多年，选择离开亲友，放弃凡世的身份地位，来此无人之地清修。

    此地等闲几十年不见外人，大家都是熟面孔。烛音一来，便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然后，她就接到了不下十封邀战。

    徒弟们再联系她的时候，她正在和一个白胡子老头一起喝酒。

    这几年，她接连打败所有挑战者，在冰原之上闯下了赫赫凶名。

    此刻见她神色柔和，连周身煞气都全部收敛，老头啧啧称奇。

    “是我的徒弟。”烛音瞧见他的目光，主动解释，“有一个，正巧就在你们鼎天剑宗修炼。”

    这老头正是鼎天剑宗某个活了几千年的老祖，当然他早已经不问世事，除非是鼎天剑宗覆灭的危机这等大事，他是不会出现的。在外人眼中，这位前辈亦是早已作古。

    老祖惊讶，但也对烛音并不亲自教养徒弟表示很理解：似他们这个境界的人，早已不知活了多少年，除了破境飞升，万事眼中如浮云。

    如他自己，也有不少后代，年纪小一些的几代小辈，见都不曾见过他。

    烛音见他误会，也没有解释，站起身来：“我该回去了。”

    .

    此次云烈传讯，他已成功步入化神期，被为魔尊所倚重，顶替了曾经公仪翡的位置，成为了魔域一人之下的护法。

    当然，以烛音对魔域的了解，“魔尊的护法”这个称呼并无什么实际作用，便是“魔尊”这个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的魔尊之所以是魔尊，不过是因为魔域暂时没有魔修有完全把握能打败他。

    等到哪一天，有人能打败他，就能踩着他的尸体成为新一任魔尊。

    冰原不论是离魔域，还是东洲，都极为遥远，不过烛音素来都是直接空间穿梭，不走寻常路。

    她回到东洲，两个徒弟已经早早在等她 。

    浅浅算一下时间，烛音和两个徒弟，已经十来年没见面了。

    两人样貌变化都不大，只是已经彻底长开，变成成年人的样子。

    和烛音预料中的一样的皎皎如明月，站在一起，十分赏心悦目。

    两个徒弟也在仔细地看着她。

    许久之后，云溪叹了口气。

    “小时候，我觉得师父无所不能，自觉和师父相比，我如那烛火，师父如皓月。”

    “如今我也算修炼有成，观前辈，却是觉得自己连烛火都不如了。”

    若再将师尊比作皓月之辉，她怕只是这天地之间渺渺一微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