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速度,很快就能打破他上个月一天之内被咖啡洗头七次的记录了。
他把情况如实转达给侯小琴,其实不用他说,过不了一会儿相亲网站就会把女方对他的反馈以短信息的形式发送到侯小琴的手机上。
他只需要静静等待暴风骤雨来临便好。
可这一次意料之中的谩骂并未来临。只是跟他说:“快回来,你哥来电话了。”
张晓阳嘴角压不住的上扬,他如刚出笼的鸟儿一般脚步轻快,基本是飞奔回家,大门被他撞得叮当响。直直往侯小琴所在之地而去。
手机静静躺在桌上,张晓阳疑惑的看着侯小琴,像是不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一般:“为什么没有响?”
侯小琴无奈看了小儿子一眼,三年了,一句话不让他们说,竟然还能有这般期待。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
“等着吧,你哥说半个小时以后再打。”
于是张晓阳把手机从卧室搬到书房,一个碎了屏的旧款手机被他当成宝贝一般放在最新款的苹果电脑上。
他用双手垫着下巴,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时间溜走。
一分一秒,都被拉的无限悠长。
可他心里高兴也就不觉得长。
侯小琴推门看了一次,那副痴傻的模样,真不像个二十八岁的成熟男人该有的。反而像是幼时孩童,在静静等待什么礼物一般。
叮叮叮。
一直觉得这手机音响太大,提示音又像闹钟一般让人心烦意乱。可现在这叮铃铃的声音却宛如天籁。
屏幕上的号码是他没见过的格式,不是国内的。
可他还是一下子就确定了对方是慕青。
他激动的抓起手机接通。第一句话就是:“哥,你在哪里?”
对方沉默好久,直到他再喊一声哥,慕青才开口应答。
他受侯小琴所托打这个电话。
可要说的话却是违心之言。
“晓阳,我听妈说你在相亲,还到处说自己是同性恋。”
张晓阳不说话,还问:“哥,你在哪里,还好不好,我很想你。我想找你,可爸妈不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
“哥很好,我……我不希望你这样。你该好好生活,过正常的生活。”
“哥,那是我胡扯的,我怕你被肖康针对。妈说你手断了,我害怕。我知道你没背叛过我。”
“不是的,晓阳。”电话里的空白停留了好久,慕青才支支吾吾开口:“哥在这边找新男友了,是个华人,我们挺投机的。”
张晓阳几乎一下子失了所有分寸,他歇斯底里的对着电话吼道:“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把我带弯了,就不要了吗?”他哭得泣不成声:“我说了假话骗你,可你也三年没理我了。我们还没分手呢,你怎么可以。”
张晓阳的嘴唇被他咬出了血,泪水嘀嗒嘀嗒把地板砸出一个坑。
“你怎么可以找别人。”
慕青那边又是半晌静默。
而后,是一声叹息:“晓阳,别这样,如果你想听那两个字,我现在说给你。”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知道自己出来的够久了,不太好意思,捂住听筒点头致歉。
那人见慕青眼眶通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慕青谢绝,等到环境安静下来,再次把手机放置耳边,就是一句让他撕心裂肺的哀求:“求你了,别说,不要说那两个字,哥,不要说,我会死的。”
慕青没说,说了不止张晓阳会死,他也一样。所以只说:“找个爱你的女人成家吧,哥会祝你幸福,弟弟。”
主动挂了电话,慕青捂着胸口吐了出来,分不清是刚才喝进去的红酒还是自己的鲜血。他瘫在地上无声哭泣。
他再扛不住一丁点儿来自张晓阳的示弱了。他怕自己会心软,那这三年做下的决定,让张晓阳过正常人生的决定就功亏一篑了。
等整理好情绪。重新变成华尔街上人人熟悉的dennis时,他把手机卡拔了出来,随手扔进了门口的垃圾箱里。
徐益明来美国的目的是因为一款游戏,这个游戏的好多设计思路跟他们公司最新研发雷同,而这边的dennis却在春节前期决定发行功能并不完善的小程序版本。
慕青刚以一千万的价格卖出了那个游戏demo。这个游戏才开发了一半,其实徐总买回去也没有什么价值。
可徐总似乎是铁了心,问及原因,就说是为了他的宝贝。
这个徐总比他还要小三岁,只以为徐总是年纪轻轻就生了娃。最后慕青才知道那个宝贝竟然是陈玫。
他的大学同学陈玫。
陈玫结婚时他还跟张晓阳一起去参加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陈玫身边的不是江医生,但世事无常,谁又读得懂谁的故事。
慕青举杯邀明月:“我卖了。陈玫是我同学,我不该跟她抢的。”
徐益明也没想到遥远的美国还能遇到熟人,即使是跟陈玫相熟,那他也能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万分感谢后,当即拨了电话回去让国内打款。基本上合同签订的一瞬间,慕青就收到了到账信息。
徐益明当慕青是朋友,从慕青口中听了很多陈玫大学时期的事情。多幸运,这趟出差,填补了他心上空缺了的陈玫的大学四年。
于是他也把自己的烦恼与慕青倾诉,他妹妹的那个艺术家男人。
两位相视一笑,各自隐瞒了部分,最后以慕青托了法国那边的朋友找人,并告诉徐益明地址分离。
——
张晓阳头一次跟侯小琴提起主动去相亲,侯小琴夸他终于开了窍,忙前忙后的给他倒置衣裳。
张晓阳在卫生间刮胡子,侯小琴就在外面喊,“西装给你准备了两套,休闲服一套。蓝色的上午穿,黑色的下午穿啊,那套休闲的给你装袋子里,争取少被泼几杯咖啡行不行?”
张晓阳拉开卫生间的门,他皮肤白皙,打理过后干净整洁,清清爽爽一个帅哥。
侯小琴笑盈盈的说着不错,张晓阳边带手表边笑:“不会的,妈妈,今天我不会再被泼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