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形容狼狈的素珍一眼认出楚嫣，拼了命的想要从牢房的木头缝里出来，嘴上还不忘求楚嫣救她。

    “小姐，奴婢是阿珍啊，您想法子救救奴婢吧！”

    可看到楚嫣身后的阿茹后，素珍整个人跟被抽空了似的，跌坐在地上。

    她当初算计过阿茹，小姐跟阿茹感情那么好，若是知道这些后，哪里还会愿意帮她？

    楚嫣带上阿茹过来见素珍，是想让阿茹知道，害过她的人已经受到应有的责罚。

    过去的事，可以慢慢放下了。

    不过楚嫣仍心存疑惑，她想知道阿珍当初为何要临时变卦，也就问了出来：“阿珍，你当初明明跟阿茹约好要一起逃跑，为何临时反水？”

    素珍此刻对求生已经毫无希望，面临死亡，她也不觉得还有什么事好隐瞒的。

    “逃跑？没人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少不得一顿毒打。我倒不如借此机会表衷心，获取霍老爷的信任，往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那你有没有想过阿茹又会如何？”

    素珍眼神略微有些闪躲，“留在霍家酒楼对她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楚嫣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她只是没想到，先前跟在她身边的丫鬟，竟然也是这等自私自利的人。

    为一己之私，不顾旁人，还狡辩说是好事？

    素珍当初在她身边的时候没表现出来本性，可能只是没机会表现。

    阿茹眼圈都红了，她听懂了，人也在此刻难得的清醒。

    “那日我们分明能逃跑的，若不是你去告状，我们早就脱身了！”阿茹浑身哆嗦，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素珍扭头看向她，眼底已经毫无波澜，只微微冷笑一声：“就算逃出去又能如何？你和我一样爹娘早就不在了，难道回乡就能过得好？说不定回去后也是被叔伯卖掉，日子不见得比得上在霍家酒楼。你忘记你上次是怎么被卖的吗？”

    素珍想不明白，为何阿茹就这般想不开，非要逃出去，还反应那么大，直接就疯了。

    她明明也是在为阿茹考虑。

    阿茹气得脸颊涨红，委屈的眼泪都冒了出来，“那你是，我想回家！”

    她当初被卖是因为她娘生病，她是自愿被卖的，只有她被卖掉，才能有钱给娘看病。

    “是你不懂，回家有什么好？你真以为当初你家里人把你卖掉是不得已吗？那他们为什么不卖你的那几个弟弟？而且这三年若不是我帮你说话，你早就不知道被卖到何处了。如今你不来感激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来指责我？”

    阿茹脑袋并不如正常人清楚，她听到素珍的话后只知道生气，却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争执。

    楚嫣在一旁听了也觉得好笑，“你把阿茹害成这样，却要让她来感激你？阿茹要不要回乡，将来的日子如何过，那都是她的选择，而不该由你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强行干涉。你自己真的觉得留在霍家酒楼是好事吗？你在霍固远面前温柔胆怯，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刃，却将匕首伸向其他女子，这就是你觉得好？”

    当初若不是阿茹看阿珍是她的同乡，为她说情，楚嫣也不会将阿珍留在身边。

    没想到直至今日，阿珍仍是这般的执迷不悟。

    也罢，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等阿珍死后，楚嫣会找地方为她下葬。

    但也仅此而已。

    楚嫣不想再跟这种人废话，拉着阿茹转身就走。

    看着二人走远，素珍好似精气神都被抽空了，身子瘫软靠在墙上。

    逃不出去的，是她们不懂。

    就算她离开霍家酒楼，还是要被那些男人们控制，听他们的话。

    他们让她嫁给谁她就要嫁给谁。

    嫁人后还要听夫君的话，夫君死后听儿子的话，一辈子都这样。

    哪里比得过她在霍家酒楼？至少霍固远是真的信任她。

    人都是自私了，当初她爹听后娘的话狠心将她卖掉，这就不是自私了吗？

    她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又有什么错？

    错的是那些男人，若她爹没有将她卖掉，霍固远没有强行要了她的身子，她也不会一步步地走到如今的地步。

    旁人根本不懂，两年前她听同乡说她爹已经病死了，她有多高兴。

    她又怎么可能愿意再回乡，被后娘和弟弟磋磨？

    素珍双眼微闭，没再想下去。

    她知道自己双手沾满鲜血，这次更逃不掉，也没办法逃。

    等砍头脑袋一掉，她也就彻底清净了。

    ……

    从牢房出去后，阿茹还在生气，双颊气鼓鼓地问：“小姐，阿珍她怎么能这样说话？”

    楚嫣朝她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阿珍执迷不悟，也做错了事，很快会得到律法的严惩。”

    阿茹惊讶到眼睛瞪大，嘴巴微微张开，“她会被砍头吗？”

    楚嫣轻轻嗯了声，感受到阿茹的情绪低落，楚嫣连忙带着她离开。

    阿珍的事就到这里吧，斩首那日她也不打算带阿茹来看。

    等时日久了，阿茹的情况总能慢慢好起来。

    另一边，霍固远被官府抓走，很快要被斩首，霍家酒楼就由官府出面交给霍峰。

    酒楼能开起来，也少不得霍峰多年的付出，他又是霍固远的大伯。

    霍固远名下还有些财物，官府将其清算后会分给受害的人家，还有霍固远的几个妾室。

    妾室们没掺和过霍固远的那些烂事，对霍固远更没什么真感情，得知他要被砍头后，几乎毫不犹豫就决定带着各自的女儿离开。

    至于霍舟舟，则是被送到亲娘清清那里，将来清算后，也同样拿到官府的赔偿。

    霍固远先前住的宅院也要被卖掉，加上他多年囤积的财物，已经足够赔偿了。

    再回到空无一人的霍家酒楼，霍峰感慨万千。

    当初他和他弟弟霍谷就是从街头的一间小面馆慢慢做到酒楼。

    只可惜他的弟弟和弟媳走得早，酒楼才会在霍固远的手中变成这副模样，还沾染上不少人命。

    霍峰只会做饭，也不想操心管酒楼的事。

    但他又不舍得将酒楼卖出去，这毕竟是他和他弟弟的心血。

    樊氏看出他的心思，出主意道：“你若不想管，就去拜托咱们现在的东家。他先前也是给富贵人家当掌柜的，如今又把方家酒楼打理的那般好，相信若是霍家酒楼放到他手中管着，肯定也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