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想离开了是吧?”萍姥姥面上愤愤不平,其实心里很难过,她都提点到这份上了,为何这徒儿就是不服软呢?
苏平双手抱拳,脑袋叩地,大声道:“弟子绝对没有这个想法,也求师父开恩,让弟子留下!”
“留下可以,但为师丑话说在前头,若再有下次,为师不会再遵守诺言,哪怕拼个师徒关系破裂,也会救下你!”萍姥姥震怒,怒目圆睁,甚至声音都不再苍老,清脆如黄莺。
苏平没有起身,脑袋还是叩地,沉吟不语。
“不答应?那就算了……”萍姥姥双目微阖,略有失望。
“师父……”
“为师也不需要你答应!”
就在苏平还打算出言安慰,免得真的就被除名之时,萍姥姥又展现出她霸道的一面,表示完全不需要这徒儿答应。
“做师父的,本来就应该如此啊,不应该太宠着徒弟,得拿出属于师父的威严,果断决绝。”萍姥姥缓缓说道。
苏平也感受到那股气势,明白是不可能再劝了,只好讷讷道:“弟子,谨遵师命。”
萍姥姥缓了缓,消去心中不忿,摆手道:“起来吧,地上凉,你才刚刚恢复,不宜久跪。”
“是。”苏平很听话地起身,然后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言语。
萍姥姥见此,开口说道:“不是很能说话的嘛,往日里的伶牙俐齿呢,都被打没了?”
“回禀师父,弟子觉得师父不开心,应该不想和弟子说话。”苏平说话时,还弯腰躬身,十分拘谨。
萍姥姥被这一下气得差点摔东西,这小子什么意思啊,和她第一天认识?竟然敢摆出一副无比拘谨的模样,是和她完全不熟吗?
事实证明,只要一个女子认为你有错,那么你无论怎样做,做的何事,做得多好,那都是错,并且大错特错。
这连活了数千年的仙人,心态早已十分迟暮的萍姥姥都不例外,真是世间最迷女人心,天晓得啊。
而苏平呢,他认为师父一上来就那一顿劈头盖脸,估计是想让他低头认错,所以就摆出一副乖乖弟子的做派。
毕竟萍姥姥的话里话外,都在提及师父威严一事,苏平就先当个好徒弟,混过这一“劫”再说。
谁知,却是弄巧成拙,反而让萍姥姥气愤,甚至有些想骂人的冲动,要知道她是仙人,并且心态迟暮的仙人,能让她做到这份上,可见苏平多么厉害。
“算了。”萍姥姥脑袋一撇,不去瞧自家弟子。
苏平在旁边,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这没头没尾的话语,是个什么意思,自然也没有深究。
“身体都恢复了吧?”萍姥姥问道。
苏平回道:“禀报师父,全部恢复了,甚至隐隐有突破变强的迹象。”
“好,那就来练练。”
话音未落,萍姥姥手腕一翻,拿出两杆包头枪,直接丢出其中一杆,随后她身形暴起,径直攻去。
苏平慌忙接着那枪,接着一个闪身,躲了径直扎来的一枪,再竖枪抵挡,没被变招而来的横扫击中。
噔噔噔!
但是那股巨大的劲力,还是让苏平接连后退数步,双腿才能够站稳,却也双臂发麻,轻轻颤抖。
“师父,我打不过的啊。”苏平苦着脸,他才刚恢复,不想立刻就舞刀弄枪,免得又被扔回去泡药。
萍姥姥不由分说,抓住这机会就进攻,斥声道:“和别人打的时候,可没见你有这种想法!”
“那不一样嘛。”苏平连忙躲闪。
萍姥姥一抖长枪,看着暮气沉沉却是蕴藏威势,“十日不练,道行毁一半,一月不修,从头再来,看枪!”
嗖嗖嗖!
萍姥姥的枪法,早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即便苏平是知根知底,晓得这枪法的厉害之处,都不免捉襟见肘,只能被动防守。
但是时间长了,身体逐渐适应之后,苏平也能够看清那快到只有残影的枪法间隔,虽只有刹那,但也能够破除眼下被动。
枪杆横扫,枪头直扎,萍姥姥手中长枪犹如灵蛇舞动,一招一式,变幻莫测,让她的弟子简直苦不堪言,却也是在锻炼中成长。
苏平双目光芒大甚,在防守之中,伺机而动。
终于,在萍姥姥又一枪极速扎出之时,苏平也动了,他一枪飞速上挑,破开其攻势,接着迅速变招为横扫,势若横扫千军。
啪!
萍姥姥枪头向下,竖着枪杆挡住这一击,接着后退两步,苍老面容上浮现些许笑意,暗叹这徒弟总算利用起了潜力。
苏平开始破招了,他双手持枪舞动,仿佛游龙现世一般,在天地之间翻滚,带起阵阵罡风,同时脚下步伐轻盈,行动极其迅猛。
萍姥姥暗道一声好,脚尖轻点地面,也是身形闪动,同样的枪法,同样的步法,正是师徒对决。
枪杆飞转之间,苏平身形一转,然后那一枪向上扫去,这一扫的力道很强,摧枯拉朽,攻山破石,先前的那些虚招,正是为了掩盖,并且随时可以用出这极其霸道的一击,让人防不胜防。
萍姥姥淡淡一笑,挥枪抵挡的同时借力卸劲,她没有动用过多的仙力,只是能够支撑蹑影轻踪步法的程度。
然而这一枪的劲力还是很强,饶是萍姥姥不用仙力,也被甩飞十来步远,她双目一闪,没有再次临近,而是等着徒儿出手。
瞬息过后,苏平的杀招再现,他相信师父的身手,并且这是练习用的包头枪,不会有危险,他这才敢动用威力巨大的杀招。
苏平的身形出现,却是在天上,手中长枪枪头向下,如同九天惊雷降落凡间,速度极快,只在电光火石间。
砰!
一击落在空地上,也就是萍姥姥这个级别的存在,才有机会能够躲开,否则那毫无预兆,并且隐去影子的迅猛一击,谁能提前察觉?
烟尘漫漫,阻人视线,而苏平的身影迟迟没有再现。
但是,萍姥姥握枪的手一紧,径直往身前一横,就只听得“啪”一声,两杆长枪的枪杆一撞,巨大的力道,使得双方的枪杆都略微变形。
“还不错。”萍姥姥淡淡夸赞。
在方才的那一瞬间,其实苏平并非瞬息出现,而是枪尖拖地的极速移动,只是由于实在太快,所以感觉上就是瞬间移动。
萍姥姥手腕微转,变动两枪的对撞劲力,紧接着她身形一掠,就到了青年的背后,一枪刺去。
但这一击也没能得手,虽然苏平并未转身,背后也是毫无防备,可他一转手中长枪,在转身腰杆上一旋,就挡了致命一击。
萍姥姥心中大喜,想着若是偷袭之人,这时候多半会逃跑,或是比武厮杀之际,也应该趁早拉开距离,所以脚下一动,飞掠到一丈之外。
与此同时,苏平猛得转身,举着长枪用尽全力一掷。
霎时,长枪如同雷霆般轰轰飞出,犹如贯日长虹,可破空杀敌。
萍姥姥刚刚站定,长枪就临近她的身前,被她侧身一闪,再抬脚踢了回去。
正在此时,高速冲击而来的苏平,一手握住那倒飞的长枪,施展平枪直扎一式,气势如虹,势不可挡。
萍姥姥也没有躲开,随意地举起手中长枪,同样是平枪直扎式,似要以力破之,霸道非凡。
下一刻,双方长枪擦肩而过,苏平的长枪停在萍姥姥额头前方,没有再近,而萍姥姥的长枪,却是捅中苏平的腹部,正中空门。
“哇!”苏平手一抖丢下长枪,一手捂着肚子,险些要把胆汁胃酸全部呕出来,那种体内翻江倒海的感觉,痛彻心扉。
萍姥姥收枪插在地上,淡然笑道:“一寸长,一寸强!”
苏平缓了缓,没到把五脏六腑吐出来的程度,竖起大拇指,笑道:“姜还是老的辣!”
“可不是,徒儿你还太嫩。”萍姥姥伸手,粗糙的手掌抚在青年脑袋上,活像接了孩子放学回家的老母亲,无比慈祥。
苏平揉了揉脸颊,“再嫩也是当爹的人了,可不小了。”
“当爹了也是我徒弟,不是吗?”
“是,怎么不是了……”
这师徒俩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把话说开了,或是打一架缓解心情,也就放下了。
只不过这前提条件有些苛刻,比如先要有个仙人师父,然后这弟子得是个天赋奇才,能和放水后的师父对打。
一阵子不停的欢喜交谈后,萍姥姥望着青年,缓缓说道:“好了,把刚刚自己领悟出来的枪法,再施展一遍吧。”
苏平点头,起身要拿枪,结果一碰之下,那杆枪寸寸断裂,明显是饱受摧残,至于插在地里的那一杆,稍微好些,断作几截,估计只能成柴火了。
萍姥姥略一摇头,再翻手拿出一杆真枪,只是远远不如匣里灭辰那般的枪,是那种铁匠铺里,拿钱就买得到的货色。
苏平接过这枪,向外走了几步,双手持枪,照着刚刚对打时的势头,使出那九式枪法,威势尽显无遗,气势贯长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