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在高兴之余，便动起了心思。

    那个颜家太不要脸了，竟然想让她的儿子入赘。

    她的儿子可是文曲星下凡，要光耀曹氏门楣的，颜家凭什么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让文典星入赘给他们家？

    能看上他们女儿都已经是心善了。

    幸好当初商定的是儿子考上秀才之后再定亲，等儿子回来，就是定亲的时候了。入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还有颜家给她的家用也得涨一涨，一个月竟然只给十两银子，他们那么有钱，却那么小气，打发叫花子呢？

    想了想，她便带着婆子去颜家。

    这个宅子太小了，而且只有一个婆子，颜家人太不厚道了，他们自己家住着那么大的宅子，也不肯多花点钱帮她娘俩买个大的，多买一个下人，又能多花多少钱？却只肯买这么一个粗使婆子。

    这事也得说道说道。

    以前她到颜家时，卑躬赔笑，谄媚弯腰。

    但今天，她腰板挺得直直的，扬眉吐气了。

    想着这也是未来亲家，颜夫人亲自出迎，颜沁自然也在侧。

    都没有怎么寒暄，以往谄媚笑脸的李氏首先挑起话题：“亲家，有件事想必你听说过了吧？”

    颜夫人倒还真没听说，李氏的态度变化让她也很纳闷。

    她问：“不知亲家说的什么事？”

    李氏微微昂起了下巴：“我儿书清，考上院首了！”

    “真的？吉报已经来了吗？”颜夫人和颜沁都很高兴。

    颜夫人还挺喜欢曹书清的，觉得他年纪虽小，却斯文有礼，还在紫光书院，以后想要前途，还是有的。

    至于李氏，虽有些上不得台面，笑起来总透着一股子算计，但一个靠着儿子生活的寡居妇人，权当是多养一个，也没有什么。

    现在，她们也是真心为曹书清高兴。

    “当然是真的。你莫忘了，我儿是县试的案首，府试的案首。那这院试案首落在宁山县，除了我儿，还能有谁？”

    颜夫人也觉得甚有道理。

    她高兴地说：“亲家母，那咱们也得准备准备。等书清回来，要为他好好的办一场宴会，庆贺一下。”

    李氏听得心里甚是舒服，这才对嘛。

    “庆贺，那是必须的。不过在庆贺之前，我还有些话要说。”

    “亲家母，你说！”颜夫人眉眼含笑，沁儿身子不好，曹书清能有功名，以后谋个一官半职的，沁儿也算终身有靠了。

    他们夫妻资助曹书清，对他关怀备至，还把他的母亲接到县城，为他们购置宅子，给他们家用，还为他们买了粗使婆子服侍他们，也是看在颜沁对曹书清亲近，曹书清又聪明上道的份上。

    “亲家母，我是乡下人，说话可能不中听。可有些话不说不明，话糙理不糙。你说是不是？”

    颜夫人笑容僵了一下：“没有关系，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亲家母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们家书清啊，那是有大出息的，你们现在也看到了，他有本事，有能耐！说不准，以后还能当个大官呢。这咱们一辈子不都是为了儿女吗？我听说要是入赘，即使他当了官也会被人笑话。所以亲家母你们看，换成平常的嫁娶可好？”

    颜夫人皱了皱眉头，入赘是曹书清主动提出来的。

    那时颜老爷还说，怕影响他的前途，但曹书清信誓旦旦，说君子坦荡，不惧笑话。

    现在才不过考了一个秀才立马就来反悔？

    颜父颜母自然是更愿意有一个入赘的女婿，毕竟他们只有一个女儿，那些家财以后都是要留给女儿的，有人承继颜家的香火，自是更好。

    但为了女儿的幸福，他们也并不一定非要能入赘不可。

    颜夫人想一想，也能理解李氏的想法。

    她说：“这件事等我家老爷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问过书清的意见之后再做决定！”

    对这模棱两可的话，李氏不太高兴。

    但颜夫人没有一口回绝，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她想了想，又提出自己的要求：“现在我儿成了秀才公，为了让他安心科举，你们是不是还需要做点别的什么？”

    “亲家母指的是什么？”

    李氏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矜傲：“好歹他也是严家的未来女婿，人家身为县城的首富。他这个女婿也不好太过寒酸，我们住的那个宅子着实小了些，下人也不够，才一个粗使婆子。所以亲家母你这边能不能安排安排，宅子嘛也不用太大，比原来的宅子大个三五倍就行；下人嘛，也不用太多，七八个就好了。我儿身为秀才公，书童也得配两个，丫鬟也得配两个，你说是吧？还有啊，十两银子是真不够用，只够买件衣裳的。以后能不能每个月给五十两，不，一百两。反正颜家这么有钱，应该不在意这点银子的吧。”

    颜夫人听得嘴角抽了抽。

    他们把李氏接到县城来回，给她买了宅子，买了下人照顾。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毕竟就算曹书清有意入赘他们家，他们也没有去管亲家母的道理。

    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

    犹记得当初把李氏接到县城来时，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满身黄土，手脚粗糙，厚茧布满的手上还有裂口，指甲缝里都是黑泥。

    干枯的田地，满身疲惫的她，眼里混浊无光。

    吃的是粗粮馍馍，咬一口能硌在嗓子里咽不下去的那种。桌上就一个青菜汤，无油少盐。

    看见颜家人时，她窘迫局促，手脚都没地方放。

    到了县城，吃的第一顿饭，她一个人吃掉了一整只鸡，一大碗肉，一条鱼，还有三大碗白米饭。要不是他们劝着，曹书清又生了气，说不定她还能硬撑下两碗。

    之后，怜她受过苦，让她住的是三间的宅院，宽敞明亮，母子两人住绰绰有余，那个小院里，曹书清还能用来读书。

    不用下地，不用干活，还有人伺候。每天颜家的下人采买了新鲜鱼肉，都会送给他们一份。米面粮油，更是直接从颜家出。

    另外，颜家还每月给她十两银子家用，下人的月例都是颜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