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梁赞公国十万火急,派急使求援,蒙古军派使团打探虚实
作者:马的崇拜者   蒙古人西征最新章节     
    从一大早儿起,市民会议钟楼上的钟声就一直响个不停,仿佛是在演奏一场庄严的交响乐。钟声响起来,预示着将有重要事情要在广场当庭宣布,随着钟声低沉而拉长声调不停地在静静阴郁的空气中回荡,徐徐地向周边地区不断在传递着警报的信号。就连处在边远地区的人们也能清楚地听到发出警报的钟声来。当听到钟声后,人们不由自主地从各自的家门走出来,都会走到台阶上竖着耳朵倾听着悠扬的钟声一会儿,然后便返回家中。接着急忙随手向肩上披上一件毛料大衣或短皮衣,抓起帽子扣在头上,急匆匆从家里一路奔跑出来。在那河两岸边开阔的农田小道上,都是急忙向城里赶路的人群的身影,仿佛是一群被钟声召唤的士兵,正匆忙地奔向战场。

    “你听,市民广场上的钟楼钟声一直在响个不停,这是要我们到广场去,说不定有重要事件要发生呢。”男人们边走便在讨论与钟声报警相关的事情呢。“这到底发生啥事情了,啊?”

    话说梁赞古城就建在奥卡河岸陡峭的悬崖峭壁上,当这座城堡被冰雪羽绒被覆盖下,到处呈现出一副银白色的景色,十分迷人。土墙环绕一周将这座城堡团团围住了,内城则用敦实的硕大木墩子搭建成护板墙,护墙板上还用百年以上的橡树板材建成高耸的塔楼。诚然,仅看这些就让人顿时觉得这座城威武、坚不可摧的美好印象。

    梁赞城堡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受到异族侵扰了?为何钟楼上的报警大钟至今还响个不停?不会又是公爵内部发生内讧什么的?要是这样,那我们百姓可要倒霉了,二十多年前就在里皮岔河畔就发生过百姓相互残杀的流血事件,让人难忘啊。这到底是为了啥,啊?是为把一个骑在人头的一个公爵推下台,再把另一个推上前台来?要是这样,那就让他们公爵们自个儿相互斗吧,何必要把我们百姓也拉上一起瞎掺乎,这有什么意义吗?

    城堡上的广场就坐落在索科尔山上,一个叫伏齐亚诺夫柱子一侧,平日里每逢集市贸易日广场上停满了来参加集市活动的各地农民车辆。车上装载着粮食、面粉、冰冻羊肉、猪肉、陶罐、木桶以及农家所需的食物、家什等日用必需品。然而今天,广场上却变成了人山人海,这人声鼎沸的场景早已把农民平时停在这儿的车辆淹没在人的海洋里。这时广场不断有市民、郊区农民涌进来,极力向广场前方圣母升天前门的台阶的方向拥挤,以便能更清晰地看到出席市民会议的公爵及夫人、其他官员及夫人,而且能近距离地聆听公爵发布的重大诏令。

    来自皮罗诺瓦博罗的狄克罗斯和他的几个伙伴们十分幸运地挤到了靠近台阶前的地方在期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在他们身旁,还有两个强壮如牛的年轻人,他们索性脱掉帽子、皮袄,不遗余力地左右拉扯吊挂在教堂旁钟楼横梁上的铜钟铁铃铛咚咚作响。

    就在这时又传来了一阵手摇玲的悦耳的铃声。铃声响过后,一个穿着僧袍、头上扎着一个小辫的仆人从教堂前门跑出来,他朝着那两个年轻人挥了挥红色手帕,示意他们停下敲钟。看到示意后,那两个青年人立刻停止了敲钟,随后腾出手来立即用衣袖擦拭着冒着热气的脸庞,享受着这一时刻。这时,又有人向台阶前方拥挤过来,在这时只见有的农民已经爬上大车神色焦急的在等待,有的则骑在驾辕马背上,在朝前台上张望着—其实,大伙们都想捷足先登,先知为快,都想尽快对召集这个市民广场会议实际意图彻底弄个明白。

    唱诗班的姑娘们唱着悠扬的歌曲缓缓地从教堂里走了出来。紧随姑娘们身后的是身着僧衣、手捧香炉的四个身材高大的咏经师。紧接着陆续又走出来十个身穿金黄色僧衣手持银铜十字架的司祭。有两个身穿修士服饰的儿童左右搀扶着主教大人最后走了出来。

    在教职人员之后,上身披着缀满各类宝石饰件红色斗篷的梁赞公国的尤里·英格瓦列维奇大公神色庄重地向台上走过来。二十个气宇轩昂的年轻卫兵右肩上扛着明晃晃的长剑护卫着大公,走下台阶并成一字排人墙站在台下人群前排。随后从教堂里陆陆续续走出大公夫人阿格里皮娜.罗斯基斯拉芙娜以及簇拥着她的七个年轻的儿媳、大公侄儿们、年迈的贵族们、大公周边的使臣们。这时,只见尤里.英格瓦列维奇大公登上市民广场会议钟楼一侧石砌台阶,他的随从及教职人员等仍站在台阶上列队在等候。

    台阶前还站着市区、近郊以及村乡各头面人物,场面煞是气派。他们身穿深色家纺粗布面料外衣、套穿羊皮袄站在那里,一脸持重、谦恭的神态溢于言表。他们当中还有一个来自远郊村庄的村长大人,只见他慈眉大眼,胡须华发。这时他把貂皮帽子从头皮上摘下来,放在胸口上,向大公及大公夫人一一鞠躬施礼,然后放开桑梦大声说道:

    “你好!我们的父母官大人--尤里.英格瓦列维奇大公!衷心祝愿你与公爵夫人阿格里皮娜.罗斯基斯拉芙娜幸福安康,万世永生!请贵人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小人物啊!请允许我说句话,你把我们老百姓从各处召集到这儿有何公干?为何随意下令敲响着口大钟?你想让我们梁赞百姓做点啥?能做啥?”

    大公一脸忧虑不堪的苦相,他朝聚集在广场的市民人群望了望,甩开下巴上一缕下垂的华发胡须,郑重地先向人们行三鞠躬礼数。

    “请你们大伙儿听好了,诸位东正教徒们!”他用某种已疲惫不堪的且灰心丧气的嗓音开口说道,“今天因为有要事才把你们大家召集到这里来的。我刚得到了令人极度不安的一个重要消息,所以不得已才下令于今晨敲响了这一市民会议钟声的,请广大市民见谅。现在让我们大家在这儿一起来商量如何去面对和解决这件大事,希望各位开诚布公……”

    “大公!你赶紧说,赶紧说吧。我们有事共当嘛!”人们迫不及待地催促他说道。

    “从今年春季后,我们就从荒原那边得到了一些不详的消息传闻。先是在波洛维茨汗王之间发生了内讧,到后来又听说波洛维茨汗王率部与来自伏尔加河那边之前从未听说过的一个部族打了一仗,据说这个部落十分凶悍且极其骁勇善战,他们接连战胜了波洛维茨各部落,甚至还把波洛维茨汗王从荒原中的世袭游牧地中赶出来了,把他们的财物掠的一干二净后…..”

    “东正教徒们!你们看那呐。他们是什么人呐!”

    “真厉害啊!他们这些外人把显贵的波洛维茨汗王赶跑、打垮,甚至还把他们作为马车夫使用。真是些有能耐的人”

    “他们是些啥人?他们是那个部落的?他们也是游牧部落吗?”

    大公接着还在往下说道:

    “他们这些外族人是不信教的蒙古人。他们一路杀过来,烧光了波洛维茨的帐顶,不计其数的宰杀了他们牛羊。现在,这帮土匪正在朝我们这边开来。据说已经到了我们在沃龙捏什河畔一带哨卡附近。由此看来,一场不宣而战的战争就要来啦。鞑靼蒙古人已经向我们遣派了由两男一女组成的一个使者团来。来者不善啊!这些狗崽子不干正经事儿,整天佳儿东看看,西瞧瞧,他们啥都打听,啥都想知道,总之,没有不想知道的事儿…..”

    “那就让这些人出来来站到这儿来,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他们。我们会毫不客气滴对他们说从哪儿来就滚回哪儿去…….”

    “那好哇!先就把鞑靼蒙古使者带到这儿让我们好好瞧瞧吧!”大公对卫队队员下令道,“要想照料自己眼睛一样照顾好这些人。不要发生胡来的任何事情,不能侮辱他们的人格。人家毕竟是代表鞑靼蒙古汗王派来的使者啊!听懂没有啊?”

    几个卫队队员迅速赶回大公宫园里,不花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蒙古使者们带了过来,将他们带到钟楼旁石头台子边缘停住脚步。蒙古使者一共三人。一位是老者,他头戴皮毛,皮毛上还系着一条白布条,上身穿着下摆拖地的黄色狐狸皮大衣。第二个是个身材结实的年轻士兵,只见他头戴一顶翻边毡帽,身穿蓝色长袍,腰系一把弯刀。这个士兵身份的人有着与众不同的特点—--他脖子短促,肩膀宽厚,脸上无须,面色深沉,目光敏锐。眼神里投射出关于发号施令、手中握着生杀大权人惯有的一种锐气。他这时正用他那平静如水眼睛坦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些人群。第三个是一位女者,她的模样让人产生一种令人狐疑的感觉。这人脸庞略显虚胖、两眼滴流滴流来回转动似乎没有多少智慧的一个老女人。只见她肩膀上披着一张熊皮,头上戴着一顶略高的尖顶帽,皮质要带上外挂着几只熊爪、熊齿、一些小贝壳几把长柄刀以及一面绘着星星图案的圆形大铃鼓。她上身不停地在摆动,眼睛一直朝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嘴角里还不时地嘀咕着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词语。

    “这简直就是一个巫婆!”人群中有人出声地说了一句道。

    “大公!请你告诉我们,这些使者到底想干什么?他们想从我们这儿要得到什么?”

    这时大公转身对身边站着的一个贵族说道“

    “你来告诉他们,让他们在这儿对着我们的父老乡亲说说,他们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是想干啥?”

    这时一个通译来到使者们的身旁。

    李哈尔·库德里亚什用手指轻轻捅了捅一旁站着的迪克罗斯,便说道:

    “你看。你还认得这个通译吗?他过去去过我们村庄,那时他曾用手帕、针线和串珠换过皮货的保加利亚商人。兴许,他就是他们派来探路的一个奸细呢。让他得打摆子病早点死去吧!”

    通译跟使者们沟通了一会儿,然后又把使者们的话语转告给贵族。这个贵族面向人群大声宣布说:

    “大公及大公夫人!东正教的乡亲们。你们好好给我听着,蒙古使者提出了要求。他们刚才说他们的皇帝是拔都·术赤维奇(这里按照东正教俄罗斯习惯用法,意即术赤之子拔都汗王)是王中之王,诸皇之首。拔都·术赤维奇之祖父成吉思汗已征服了天下万民,他要臣服天下之民。这些耍嘴皮的使臣们还说现在俄罗斯民众应该臣服拔都.术赤维奇王中之王,假如不向他叩头称臣,那么,这位王中之王就会发兵,他的铁骑就会像战骑踏平波洛维茨家园一样,来这儿,踏平这儿的一切。到那时,俄罗斯人就会给蒙古人做牛做马的……“

    “别在这儿说大话了!这绝对不可能的。”

    “显而易见,这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在瞎吹牛啊!“尤里.英格瓦列维奇,”告诉他们,别恐吓我们。要实话实说。他们来这儿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什么?“

    那个贵族这时又跟通译说了一些话,通译又把他的话儿转译给了使者。只见那个年轻的蒙古人手有力地握着腰间的弯刀把柄,用力地用脚跺着地,用词激烈地说了一通。那个老者这时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漏声色。而身旁站着的面相活像一个巫婆摸样的女人仍舞动着自己的身材,嘀咕嘀咕地反复说着一种音调奇妙的言语。

    “大公,凡不着为这些蒙古使者所讲的一派胡言而大动干戈,以免伤了和气。他们刚才还向我们提出了缴纳实物税的要求。按照他们的说法,所有人都应该缴税,不管你是公爵还是一介平头百姓。马匹等牲畜按核定的一定数量以及肤色品种采取不同计算纳税钱款,如每14匹白马纳一匹马税,14匹花马”纳一匹马税,14匹棕色马亦同,同样纳一匹税,14匹褐色按此法类推……

    暴风雨到来之前那种异常寂静的某种气氛弥散并笼罩了全场。这时作为回复,大公说的一句话显得震撼人心,他是这样说的:

    “只有当我们这些人不在的时候,他们的这种非分要求才能够达到得逞。”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喧嚣声,呼喊声以及嘲笑声连成一片:

    “哈哈哈!贪心不足啊!他们啥都想要,真是的!拿去吧,吃不了兜着去!大公!少跟他们废话。赶紧把他们赶回荒原去,再把我们当地的恶狗发出去撕咬他们,叫他们胆再敢来这儿胡扯!”

    当这些使者们亲眼目睹了广场聚集的人群中义愤填膺的喧嚣声以及怒吼声后,他们用仇视的目光扫视着当地民众。

    大公转过身来对叶卜帕吉说道:

    “你擅长跟这些我们脾气暴躁的百姓打交道,你要想方设法把他们好好安抚好,别弄出伤害蒙古使者的事端出来,惹麻烦,让我不好交差啊!”

    听完大公这般吩咐后,叶卜帕吉当即采取了一个应急措施。只见他轻盈地跳上石头台子上,向人群做了一个强有力的挥手示意,然后提高嗓音地对聚集人群喊话,他的声音浑厚、清晰,话语穿透力极强,就连远远坐在拉干草马车上的农民兄弟也能清楚地听到他的话音。他说:

    “梁赞的父老乡亲们,听我说一句!从前,梁赞只是一个人口稀少的小村镇,现在不同了,我们的梁赞已经变成了一个城市了。作为城市的军民应该有城市应有的风范。作为城市人应当遵守当地的规矩,要有受人尊敬的礼数,要待客如宾,要面带笑容迎接贵客…..我们更不能恶语伤人,随我们的性子侮辱来我们这儿走访的外国使者。更不能作出放狗撕咬他们的这一愚蠢举动,这是龌龊的小人的做法。你们是梁赞的光荣使者,你们是男子汉,不能因小事而给我们梁赞脸上抹黑,要在外人面前像雄鹰一样有气度….”

    “哈哈哈。你们瞧啊!我们的叶卜帕吉说的多好啊!”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子喧闹声。

    “蒙古使者提出的税价确实太高了,要知道。每一个波洛维茨牧人卖马时都会成倍地加价要钱的,这是现实。在遇到这种情况时,我们也要讲究一些策略,我们可以对他们这样讲,谢谢你们—尊贵的客人对你们提出的一番好意,我们领情了。至于今后怎么做,我们不好做决定,我们还要向上请示恩准。镇坐于乌拉基米尔-苏兹达利京城的格奥吉尔·弗谢沃拉多维奇才是我们的主人。现在我们应该把这些蒙古使者送到大公那儿去,让他们跟他谈。要礼数周全地送他们走,给他们坐上铺着地毯和熊皮等豪华装饰、套着三架马匹的雪橇去享用京城的高贵待遇,外加每匹马上挂满大小铃铛等讲究,让他们觉得有种倍受礼遇的感觉才对。我们百姓该不该缴纳什一税?我们马匹该不该给蒙古人14抽1纳税?这一纳税制度啥时候起开始实行?现在开始还是等以后再说?这些问题让我们的主儿--格奥吉尔·弗谢沃拉多维奇跟这些蒙古使者们去谈。至于结果如何,到那时看情况再说。”

    “对啊,叶卜帕吉!这一招太好了。就这么办。”

    “现在就准备把客人们送到乌拉基米尔----苏兹达利京城去。”

    “现在,举行尤里.英格瓦列维奇大公请诸位—尊贵的客人到会客厅品尝本地面包和盐仪式。品尝白面包…”叶卜帕吉对着客人提议道。

    使者们陡地离开了现场,聚集在广场的人群依然滞留在原地,久久不想散去。他们激动不已,纷纷表示若他们胆敢来犯将挺身而出,用生命扞卫自己的故乡,还要在无耻的来犯之敌还没来得及踏上梁赞大地之前就把他们撵走等等。

    随后大公设宴盛情款待了蒙古使者一行人,不在话下。宫廷里给客人端上了不明其数的美味佳肴。议会贵族及宫廷卫队元老与客人共同用餐。用餐期间,客人们显得小心翼翼,他们对每一样食物都要闻一闻,吃的也不多,其他食物如酒水、蜂蜜等未见客人动用过。

    用餐后,一辆三套豪华无座马拉雪橇预先停靠在大厅台阶前并等候客人乘坐离开此地。雪橇上铺着各种毛皮垫子、还有柳条筐等。但蒙古客人拒绝乘坐准备的雪橇用具,他们决定还是乘坐自己的坐骑前往京城。即便这样,大公还是让这辆雪橇跟随他们身后行走,以便途中备用。此外,还派遣五十个卫兵护送这些蒙古使者上路。

    把试着客人送走后,大公立刻把叶卜帕吉叫到身边并颇有感触地说了一下一番话,让人难忘,他说:

    “我现在心里有一种感觉,在原野聚集的一团乌云正向我们袭来。我们一定要把所有可以参战的人员都动员起来,拿起斧头和刀剑来对付这帮异族才是。我已经派遣我的兄弟与蒙古使者们一同出发,去一趟京城。也请格奥吉尔·弗谢沃拉多维奇另想良策,让苏兹达利、罗斯托夫以及别罗泽尔等地的百姓都能够动员起来。通过大公斡旋让诺沃哥罗德答应给我们给予援助。在我们和蒙古使者们进行谈判时,他们要能够向这边派出小股援兵过来,以增加我们的谈判底气。此外,我还想在机灵敏捷的议会贵族的陪伴下随身带上贵重的礼物派我公子去拜谒蒙古汗王,想通过这种方式售卖和笼络这位威武的拔都大汗。现在要派你去完成一项重要使命,去切尔尼格夫拜见米哈伊尔公爵并带我问候,还请他快速向我派遣一支队伍来援助我们,以解我方兵力严重不足之困。我对你给予期望,只有拍你才能解决这一燃眉之急。其他人我不敢打包票,派出去后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已经很不错了,不要说委托其借用别人之手把我方所需兵力带来这等大事儿了。我信任你,你一定不会辜负梁赞百姓的期望的,一定会马到成功的,把援军及时带到这儿来的。你现在立即到我的马厩里去,尽情挑选自己中用的几匹途中替换使用的好马,尽量快去快回。对你抱有很大期望。去吧!”

    义勇军士兵们向南行走已经第三天了,经过几日的行走,他们已经来到了荒野的腹地一带。随着他们向南行进,梁赞这个俄罗斯陆地上作为一个先头桥头堡作用的重镇以及近一个时期以来,被蒙古人攻打消息恐吓不安的情绪被这些南向行进的卫兵远远摔在后面,至此,他们心情显得格外清爽和愉悦。布龙斯基带领的骑兵队伍打头走在队伍前面。他们正在沿着草原上千百年来形成的一条茶马古道行进,远远地看一溜人马在路上徐缓行进。在遥远的苍穹天边,派出去的执行侦察任务的骑兵队伍在向前游动着。他们的任务就是要了解和弄清楚在可能遭遇奇袭的地段是否藏匿着敌人的队伍。在沿途中,他们不放过途径的一座座丘陵、孤独矗立的山岗,在确认没有敌人奇袭可能性情况后,他们将向跟随在后面的队伍发出无恙的信号,如向上抛帽子、骑马原地打转,之后他们还会继续向荒原内陆深处挺进。

    这时若抬头向四周望去,周边是冰雪覆盖一望无际的荒野空间。偶尔会在一些地方如丘陵慢坡上残存的红叶山地杨树从显露出来。在呈现弯弯曲曲形状的小溪旁那些扎根于土壤中的黑色橡树林簇拥在一起矗立在那儿。

    大路径直向东南方向延伸,走着走着大路又分化出网状般的几条小路。说道这几条道儿,当地有几种不同的说法。眼前这些道儿是来自远方苏罗日驼队、草原上牧人牲畜群以及在草原一带地区触摸的强盗经经年累月风雨无阻地人和牲畜用脚踏出来的。这些人主要是去当时叫扎列希耶的一个地方去,这地方在俄罗斯以北地区,有的是去做买卖,而有的则陷入到拦路抢劫的行当里去了。

    托罗普卡一边在小道儿上行走,一边用羡慕的目光盯着走在前面的骑兵们。作为成年人有机会初次出征,他心中充满了某种骄傲和自豪。他很少想到或者根本想不到征途中可能遇到的危险情形,这时他正在兴高采烈地欣赏着眼前广袤迷人的草原大地风景。一想到他要和从未见过的可怕的蒙古人打仗,他心中既感到高兴又感到不安。说不定他这次还会走运出名呢。在出发前,有一次父亲曾对他这样说:“我曾带你狩猎过狗熊,也许你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没见到狗熊之前,你觉得狗熊很可怕,可是当你见到狗熊后,你只会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决不能让他白白溜掉。蒙古人也是跟我们一样都是人,他们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们进攻时会大声呼喊地向你冲杀过来,这说明他们心里也在害怕我们。尽管他们瞪大眼睛瞅着你,眼睛里充满一副恐吓的眼神。即使遇到他们,你也要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决不能被他们吓住,否则,就会助长他们的气势,你要勇敢地用斧头和长毛砍杀他们,这样才行。”

    “还是父亲了解作战的道理哩,”托罗普卡心里想,“毕竟之前他跟苏兹达利打过仗,还到荒野出过征,曾不止一次在战斗中负过伤,留过血,在这方面有过一些深刻的经历和体验。”

    托罗普卡在心里掂量着,义勇军中有两千人马。行军途中每百人作为一个作战单元,队伍不成队形地在路上随意地行进。百人队伍里大家彼此间距保持了一定距离,各作战单元队伍行军队形基本保持不乱。一般来讲,百人队伍的长官由大公义勇军中的成员担任。队长骑着高头大马煞是威风,马具上佩戴有铜牌、铜链等饰物装潢与一般马具有所区别。不过,也有例外,有数个百人队的队长则是由有过到荒野参战经历、有善于带兵打仗经验的村长等人来担任。

    每百人队身后都跟着一个辎重车队,车队由几辆大车、雪橇等运输工具构成。大车、雪橇中配发柳条筐,用来盛装大麦面包、面口袋、口粮、酸饮料等食物。雪橇上托运着士兵使用的盔甲、武器、皮袄等装备用品。采用这种形式不仅减轻了行军士兵的负重,还便于机动,轻装上阵。在遇下坡、拐弯等地段时,士兵们将主动过来在雪橇底下垫上防滑木板,扶住车帮,一面车辆倾翻。

    来自雷神林村里的士兵走到一起来了,他们与来自雅鲁斯托沃的男人编入到一个百人队行军作战。脚穿树皮鞋的摩尔达瓦族的瓦乌拉走在队伍前列。他身材矮小,肩宽腰圆,边走便唱起了摩尔达瓦一首歌谣。在途中只要发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他就会收住自己的歌喉。一辈子他都在森林中度过,他这是第一次来到草原地区。当一群野羚羊从山谷走出来,见到过路的人便扬起犄角,高高跳起,随后便急速地向远处跑开。当看到这一情形,瓦乌拉就会兴奋地蹲在地上,用手拍打自己的大腿以示惊讶不解。

    身材高挑的兹威亚加默默地跟在瓦乌拉身后,满脑子总是充斥着抱怨的想法。

    “哎!泽威亚加。你的腿那么长,你应该去追赶那些野羚羊,绝对能追上他们的。”

    “我呀没有那个能耐。你们摩尔多瓦个个都眼疾手快,连兔子的耳朵都能在其跑动中揪住,还是由你来追逐他们吧。”

    “东边流过来的是松树林中的河水,西边是果酱丛林里的河水,这两条河都源自沃罗揑什河。你们往那边瞧,在那个悬崖下边,在这一带,去年还看见过有波洛维茨人家白色的帐顶。他们把羊群赶过来跟我们讲价钱,想卖掉几只羊…..我曾在这儿待过十二天,曾经给他们的汗王干过活儿,打过一个铁把手,车轮上上过铁箍等。他们人还算客气。我还学会了讲他们的话语。他们自称“科尔曼人。”我还和他们当中的一个人拜过兄弟呢….到了春天,这儿的景色美极了,青草会长到一人多高。牛站在草地上,人连他犄角都看不到。春天的季节是游牧人牛奶生产喜获丰收的时节,他们可以用牛奶作成奶酪等各种奶制品,用马奶作出奶酒。春天的季节是波洛维茨人感到最快乐最惬意的时节,他们会围着篝火纵情歌唱,欢快地跳舞……”

    迪克罗斯继续边闷头走路边思考着什么。他两次朝着托罗普卡这样说道:

    “真不知道这次出征我们能不能还活着回来?”

    当天黑以后,百人队已经走到河岸谷底缓坡地带,他们决定在这儿安营扎寨宿营。百人队向在河对岸陡峭的山地地段派出警戒哨兵埋伏起来。他们把雪橇摆成一个圆圈阵势,在圆圈中心燃起几堆篝火。他们就地取材,在夜幕降临之前,百人队动员士兵不一会功夫就在附近一带收集了一大堆刺儿苗、野蒿等材质,收集材质数量足够篝火火苗延续整整一夜。士兵们休整后,给战骑一前一后腿套上绊具在自己视野触及范围内放开尽情让马儿啃食地上头一年遗留下的枯草和芦苇干饲料。

    安营扎寨的工作在有序进行。男人们忙着从大车上拿出皮袄,赶紧披在身上御寒,然后围坐在篝火旁取暖,一边聆听那些善于讲故事的人讲述在这荒野上过去发生的往昔故事,还讲那些被波洛维茨部族俘虏的俄罗斯俘虏悲惨的经历以及如何逃脱的艰难曲折等各种离奇古怪的轶事,以此来满足士兵们渴望的精神需求。

    到了半夜,父亲叫醒托罗普卡去换岗,到高岗值的这一班到了天亮后才能换岗。他嘱咐托罗普卡说道:

    “到了那儿要静悄悄的隐蔽起来,不能随意暴露自己位置,不能乱走动。还要预防蒙古士兵偷偷摸上来对你下手。只要有任何动静,就立即发信号求救。懂了吗?”

    爬上刺儿苗丛林,托罗普卡就一下子钻到刺儿苗干枯的树枝里了。这时周边一片漆黑,万籁寂静。河岸附近谷底燃烧的篝火火苗已燃烧殆尽。围着篝火旁躺下的士兵们已进入了梦乡之中。一侧不远处随意吃草的马匹似乎预感到某种野兽偷袭,因不安和紧张而不停地打着喷嚏警示哨兵。

    紧握手中长矛,托罗普卡警觉地卧在地上仔细观察着周边的动静。这一情形一下子把他的睡意和一路上的疲劳驱散的一干二净。他脑海里仿佛有种感觉在这夜色茫茫的夜里一个嘴里衔着一把匕首的蒙古士兵正悄悄向他这边偷袭过来。

    这时天上亮晶晶的星星穿过低垂的云层并透过漆黑的夜幕俯瞰着大地。个儿高的野草在夜里的风儿的吹拂下悄声不响地左右摇摆。这时托罗普卡脑海里闪现出临行前母亲拥抱和叮嘱的场面,紧接着他又想起了村里头拥抱即将离别的男人们脖颈时发出的凄惨的哭喊声,也想起了站在一旁用双眸凝视着他的韦什尼扬卡等情形。不一会儿,一个更为鲜亮动感的画面占据了他的脑海和回忆场景—画面上一个轻盈奔腾的波洛维茨骏马在草原上飞驰,他作为先锋正骑在这批战马上飞奔,搜寻着在周边躲藏起来的蒙古士兵。这种情形正好折射出托罗普卡此次出征时心里所期望要达到的全部思绪和希望。这时从草原上出来一个悠长而凄凉的鸟叫声的,藏身于森林中的猫头鹰深夜里经常发出这种呼唤叫声。附近某处又传来某种低沉的嚎叫声。这时什么在嚎叫啊?这时狼崽在嚎叫吗?还是蒙古人派来的奸细在夜间相互传递某些信息或者是相互静悄悄靠拢的特定暗号?

    慢长的黑夜,只有星空显得格外亮敞,宛如镶嵌在黑色天幕上的宝石。干枯的刺儿苗映在天边,清晰可见,宛如一幅生动的水墨画。不远处的刺儿苗枝儿在眼前明显地晃动起来,像是在跳着神秘的舞蹈。啊!这可是不能忽视的苗头啊。就在这时,看见有个人朝这边在草丛中爬过来了……一个人的头部全暴露出来了……这个人这时欠起身子,转过头向周围张望了一下,然后很快又俯下身子隐去了,藏到草丛里不见影子了……是何许人也?是自己人还是敌人?要叫人求救吗?只要弄出声响,若是敌人就会跑掉,若是自己人,岂不是一场虚惊,叫人嗤笑嘛!

    托罗普卡聚精会神地搜索谛听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他在期待着…..那人会不会再把头抬起来暴露呢?就在这时那人再次把自己的头部抬起来了,不过,这次在我的右侧,而且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托罗普卡在期待中似乎又听见从左边传来了一个类似野兽喘息的声响…..也闻到了一股羊肉腥味,还听到了一串低沉的说话声….听声音似乎不想本地俄罗斯人的口音。他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有人已经悄不声响地走到他的眼皮底下埋伏起来了,他竟然未察觉….他们迟早会发现他的,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将他用刀或箭打死他的….不能再错过时机了….要抢先动手才行……

    “也许,我会更幸运地比那些现在还在宿营地进入梦乡的那些年纪比我大的那些人获得勇敢声誉呢。”这时托罗普卡刚才在他脑海里出现的画面再次浮现出来了。只见他紧紧握住手中锋利如锥子长矛。

    他使尽全身气力猛地向前扑去。长矛用力地刺入一个软体物体中….顿时传出嘶哑的声响出来,因害怕出声暴露自己而克制发声挤压出来的凄楚呻吟…..就在这一瞬间….一个重量级的身子压倒在托罗普卡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另一个就是扑在他下半身。只觉得有一个强劲的双手压在他的脸庞,并紧紧地按住了他的鼻子、嘴巴等部位,使他难以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托罗普卡拼命地挣扎起来,极力想从他的手掌中摆脱出来,这时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有人已经把他的喉咙用力地掐住….使他既不哪能出声喊,也无法呻吟。他只觉得他被人在地上拖着走。这时他仍在如何给父亲给个信号呢?若父亲知道这个情况,一定会想方设法解救他的…..但是,托罗普卡不但不能出声,而且这时连呼吸都出问题了。他在草丛中被拖走,干枯的刺儿苗枝儿随着拖地划破了他的衣服。从拖拽他走的人强劲的手上散发出一股怪异的气味。他嘴里塞满了破布条,满脸被布条缠住…..手脚都被牢牢地捆绑住了……

    第二十一章 蒙古三十万军如同饿狼一般,长途奔袭,风餐露宿,一路向西挺进

    蒙古人沿着顿河以及顿涅茨克河两条河分水岭向前行军的路线图。到后来,驻守克里米亚地区的蒙古人开辟了这条通道,起名叫卡尔米乌斯通道。这条道儿好走,省去了涉水过江的劳顿。晚到的雪花薄薄地覆盖了草原地区,最近在低洼的地里大风吹拂才把各处的雪花紧紧地吹落并堆积在这儿。因此,在这荒原上很容易找到点火燃烧篝火所需的原料,在这里,所到之处,根本无需为此发愁。秋天很少有野火发生。这儿到处是被雪水湿润的野生枯草,这也为蒙古那些不挑减肥瘦的战马提供了天然的饲料和所需养分。

    一个波洛维茨人做向导给蒙古人在带路。

    祖制上蒙古人就有以家族、宗亲为编列单位活动的规矩,行军中上千以计的马匹集中在一起行进,队伍以散兵队形向前推行。各个部队以及家族彼此之间展开的竞争尤为激烈。威武的将帅速布台勇士(草原地区时兴的一种荣誉爵号称谓)曽经下了一道军令明确要求,严格规定了各部队应遵守的行军军纪,未经许可别的部队人员不得随意混入其他队伍中来,不得擅自闯入友军宿营地。

    有时候,如发生某个落伍的骑兵或士兵误入友军的宿营地的情形时,就会招来被别人嘲笑其智力低下的一番奚落,如:

    “嘿,你这个流浪汉!你是那个部落的,怎么到这儿来了?”

    落伍的人这时就会用战斗暗号“乌兰”向对方给信号,回答问题时用“乌伊巴斯”或者“哎,布嘎哈木—凯伊达-库亚姆”或者别的用语。听到答应后,对方立即会答道:

    “哦,他是个从托克萨巴伊过来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从托克萨巴伊来的人战马上挂着一个假尾巴……术赤家族的人向来不会发生找不到自己宿营地的事情的….. 这个从托克萨巴伊来的人乘骑的马匹是偷来的,偷来的马又驮着盗贼来见主人来了!”

    各地部队通过传令兵与自己汗王始终保持着畅通的联络。汗王通过传令兵与主帐大汗保持着密切的沟通联系。

    加汗格尔拔都汗王和他的独眼军师速布台勇士就驻扎在主帐营地里坐镇指挥。

    成吉思汗家族中有十一位诸王率领各自的独立万户按照事前规定的行军路线向前行进。各部军事大权始终掌握在跟随诸王行宫特命的军师手中。即使在行军打仗期间,诸王仍过着极其悠哉的休闲时日,他们不是整天架鹰驱狗组织狩猎就是不停地举办各类花天酒地饮宴取乐,而万户的军机大事完全托付给那些曾跟随威武的成吉思汗转战南北经受各种战争严峻考验的军师们掌管处理。

    拔都汗王指挥各路参与西征军事行动的部队向北全线推进,全军行军将严格按照军师速布台勇士确定的包括途径一些恐有埋伏之敌的特殊的狭长通道在内的路线图前行。在蒙古卫兵严密监视以及稍有差错随时都将招致杀头之祸等威逼压力下,被蒙古大军雇佣的钦查部族这个向导在途中极其卖力,竭尽全力仔细观察,向蒙古军及时提出了适于大部队安全休整宿营之有利地形。

    在这次蒙古大军北上征服行动中,总兵力达三十万大军,但真正由蒙古本部族组成军队的人数并不算多,最多达四千人左右。但在由语言各异、诸多部族构成且数量占优势的的西征大军中,别小看这些区区四千人,他们却发挥着举足轻重的特殊作用,他们充当着各级部队指挥官、军师以及护卫成吉思汗家族贴身警卫等重要角色。此外,还肩负着负责维护军纪以及监督各路支队执行来自主帐“核心”机构沿途中发出的各项军令等诸多重要使命。

    骑兵不随身携带帐篷,这样有利于轻装上阵,有利于机动。到了夜间,他们直接睡在地上。他们睡觉地方一般安排在距离吃草的马匹很近之处,因为在行军打仗中丢失战马,尤其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发生这类情形,就意味着面临死亡之门了。一个军士可多配备马匹,最多配置不超过四匹,目的是在途中便于更换交替骑坐,利于长距离连续行军。

    只有那些地位显赫的汗王才能有资格配置大帐或便携式帐篷,因为让他们在普通士兵面前抛投露面、与他们肩并肩围坐在篝火旁是件有失体面的事儿。他们大帐以及便携式帐篷所需零配件、铜锅、食品以及装在口袋里的面粉、谷物、葡萄干、熏肉、腌肉、腌菜等生活所需日用品都是启用身材高大的骆驼装载运输的。骆驼队则由挑选的俘虏奴仆们负责引领等事务。

    那些脚上带着镣铐的奴仆们每到某一宿营地首要任务就是如何快速搭建起几顶帐篷的事儿。然后还要准备好饭食,以便给供汗王及家眷、军师、巫医、占卜家、书记员、萨满巫师、毛拉以及汗王周边食客们等随军人员能保障供应,解决行军打仗用餐问题。

    普通士兵的用餐问题由他们自己来解决。基本上途中遇到啥吃啥。在行军途中时常会遇到粮食短缺,引发部队不能在某一地常驻的这一问题。为解决这一问题,他们就需要马不停蹄地向前行军,以便期望在行走途中渐渐解决队伍食物供应问题。

    巴彦德日汗率领属下伍仟钦查骑兵一直充当蒙古鞑靼大部队先锋。他所属队伍的主要任务是严密监视草原上一切动静、派出小股侦察兵前出到俄罗斯境内了解前方哨所具体位置、捕获俘虏并及时将俘虏押送到速布台勇士帐中审讯。

    从所属部队中,巴彦德日汗从以勇敢之臣中挑选出精英同伴组成四个百户队,并且要求这四个百户队与行进的大部队拉开一定距离,预先行动,驰骋在预定的前方地域,充当行军队伍的眼睛和触角。每天在固定时间,他们将把波洛维茨部族管辖区与俄罗斯大森林之间广袤地域中亚努掌握和了解到的情况向巴彦德日汗做及时报告。

    这是个广袤无垠无人区。草原地区地理特征极其明显,一些地方属于缓坡丘陵地带,丘陵上稀疏地长满橡树林带,丘陵附近则呈现出谷底、河沟等地形特点突出。假若占据并隐蔽在那儿,地形优势凸出,草原上的一切将尽收眼底。谷底地形便于大部队隐蔽,埋伏,以期对来敌采取突然攻击之策略。因此,在部队行军快要接近这一草原地区后,巴彦德日汗的队伍采取了极其谨慎推进军事策略。为了防止陷入敌人的埋伏圈,队伍决定在小溪流流淌的悬崖边安营扎寨。于此同时,向纵深及周边派出了由机灵的同伴组成的一个侦查分队,以期了解这一带的具体情况。

    速布台勇士派出的传令兵每日必到各路军中传令,每日发出的战斗口令中会特别强调一点—--把俘获的俘虏及时送达总部。多抓俘虏。若限期内完不成抓舌头的任务,那么,将视情对军事部署及时做一些调整,将未能迅速完成部署任务的队伍调整到大军殿后位置,到了将来,大部队获胜了,也只能吃一些残羹剩饭了。

    当得知这一消息后,巴彦德日汗大发雷霆,当即把“明巴什”(意即千户长)叫来臭骂一通,千户长回去后又把“祖巴什”(意即百户长)百户长们好好收拾一顿,尔后百夫长又会把“阿本巴什”(意即十户长)收拾一通,一级管一级,压力传达至下级。

    纳扎尔·科勒泽克的四个儿子正好都在同一个先遣的百户队伍中供职。由久利雅布·比里根担任百夫长。此前他是巴彦德日汗手下的一个老鹰放飞低级官阶的同伴。一天,这位百夫长把他们四个兄弟叫到身边,这样开导他们说道:

    “你们是彪悍的勇士,草原上的饿狼。你们像蜥蜴一样有钻进沙堆里的无比能耐。昨天夜里你们曾去过前面那一块橡树林…..但是今天白天,我们的人在那里却发现了俄罗斯骑兵在这一带活动的迹象。我要求你们即刻出发,要悄悄滴溜到那儿,钻进橡树林隐藏起来,一定要想方设法抓住一个俄罗斯俘虏来。务必要抓住俘虏,把活舌头给我弄一个回来…..”

    说完这话,百夫长用手抚摸着自己下巴乌黑光亮的胡子,抬起眼皮盯着这四兄弟看。四兄弟一脸踌躇的表情呆滞地站在原地不动。不知何故,百夫长的命令未能使他们一下子兴奋起来,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咋不说话,啦?”

    还是老大铁木耳先开口说了起来:

    “倘若我们把俄罗斯俘虏逮住后,将其带过来,你咋奖赏我们啊?百夫长!”

    “我将到巴彦德日汗那儿去为你们请功。他不会亏待你们的,肯定会赏赐你们的。”

    “依我看,不必这样劳神了,你只要给我们每人发一件羊皮袄就可以了,我们就知足了。你看,现在我们穿的这身破破烂烂的外衣,而且风餐露宿的。我记得你曾经在钦查游牧区截获过两捆皮袄。你看,我们却在户外挨冻呢…..”

    “好吧!明天只要你们把俄罗斯的一个俘虏给我带过来,我就给你们每人奖赏一件皮袄。这样可以了吧?”

    “你这话当真?”

    老二布里伊拜接着说了一句:

    “你刚才说让我们爬到橡树林那边去,这恐怕不好办。我们不是怕他们,而是怕步行走。我们从小已经习惯坐骑,你现在突然命令让我们步行过去。恐怕人还没到那儿,鞋子早已磨破了。依我看,这件事儿我们可以这么去办。我们可以成夜色骑着马到那儿,然后把马儿巧妙藏在河谷一个不易被发现地方,而人呢就藏在树林里头。或许,他们在这一带要烧火做饭,点燃篝火,或者烧烤什么的。揪住这个有利机会,我们几个把他们包抄起来,来个突然袭击….假如在他们人多的情况下,该如何办呢?”我们自己也要完好无损地活着回来,只有靠马匹才能做到这一点。”

    “那就骑着马过去。俗话说胜利总会青睐勇者的。再说一遍,你们绝不许空手而归,也不许带个半死不活的俘虏来,人要头脑清晰的。这样一来也好让我给巴彦德日汗交差啊。后面的事儿就让他去办吧—收拾俘虏,让他吐露真情。愿真主保佑你们!”

    第二十二章 蒙古百户先遣队派出抓“舌头”的骑兵杳无音讯

    话说到这儿,只见久利雅布·比列根率领所属百户作为先遣队,来到一个叫“魂游谷”的地方宿营休整。这儿有条小河在潺潺流淌。小河上开始结了一层薄冰。还有一个用土墙和木板搭建的地窝子。从前,这些地窝子是梁赞公国的一个前哨阵地。当梁赞方面得到蒙古人要来这儿的消息后,就俊东放弃这里,向北撤离。这里是俄罗斯各地来的商人与居住这一带地区游牧部落进行买卖交易的地方。这里地面上到处残留着过去过往牛羊、马匹留下的羊粪蛋、马粪等痕迹依稀可见。可见这里曾几何时有过一阵一派繁荣景象。

    当久利雅布·比列根率领所属百户来到这儿后,在这个地窝子里就见到了一个幸存的老太婆,只见她瘦骨如柴,一双眼睛却长得亮晶晶的,她有一个鹰钩鼻子。见到她时,她一副神情漠然的摸样,坐在塌陷的地窝子门槛上。蒙古人见到她,对她这个居所进行了一番搜索,拿走了屋里的所有物品,给她留下了一件肥大的灯笼裤、一件破旧大衣和一个可以到河边取水的破旧陶罐子。到了晚上,在蒙古人熄灯睡觉时分,老太婆就会独自走到篝火旁,捡一点残羹剩饭,尔后又静悄悄回到自己的地窝子去了。

    “你是什么人?在这儿作甚?”有一次百户里一个叫季亚科的钦查向导这样问老太婆。

    “我是一个女奴….我出生在皮亚奇果里耶。都过去啦!那时我还年轻,有体力,我脚上带着脚链干活。可现在,人老了,也无力气了,他们就对我说,你现在自由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儿。要走还的从草原上经过。

    周边的草原荒凉辽阔,当下下了一场大雪,将大地覆盖并换了一层银装。雪地上交叉地留下了走过这儿的羚羊、兔子以及饿狼等动物的脚印。

    当看了地窝子里潮湿、墙壁坍塌痕迹,屋内签上爬着潮虫、吴淞后,朝着地窝子吐了一口痰,走开了,便决定在地上点燃篝火,在篝火旁用木杆、芦苇等搭起了简易的窝棚。他们直接在地上铺上芦苇稻草,围着火苗躺了下来,夜里执勤的士兵这时爬上高地将身子隐藏起来值守去了,他们目不转睛地仔细地观察着周边的一切动静。

    久利雅布·比列根百夫长在一个条件比较好的一个地窝子里安顿下来歇脚。这个地窝子的顶部及四周墙皮还保持的比较完整,此外,还有一个土炉子,土炉子一旁还有一张木床。这时,百夫长盘腿坐在木床上,身上披着皮袄,望着火炉燃烧的火苗默不作声思索着。

    士兵们给这一地方起了一个名字,叫“魂游谷”。

    “瞧!巴彦德日汗不知把我们带到什么鬼地方来啦。难道在这广袤的草原上在没有比这鬼地方更好的去处了吗?为啥一定要到这儿来,啊?地窝子与一座敞开的墓地相伴为邻,还有一个干瘪的老太婆一直在守望着我们直到她咽气为止。这儿一会儿下雪,一会儿变得天寒地冻让人无法忍受,连个晾晒衣服的机会都没有。真让人难以容忍和忍受。我们何时才能向前推进呢?最好能到一个天气暖和的一个地方,这时候多想穿上俄罗斯人的貂皮大衣或者狐狸皮大衣让身上暖和一点或者在火炉旁好好烤一烤取点暖那该多好哇。”

    一些比较迷信的骑兵彻夜未眠,他们不断添加柴火,为的是不让篝火中途中熄灭。担任警戒的哨兵登上高高的山岗上一边胆战心惊地东张西望,显露出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态,一边又生怕在这漆黑的深夜遇上在野外游荡的阵亡灵魂。阿卜杜拉·拉苏拉毛拉讲的故事更让人们毛骨悚然,惊恐不安。早在希戈纳克城时,这个毛拉就被编入到了这一百户队伍里了。他身材瘦弱,脸上长满黑胡子,他善于言辞和说教,整天说个没完没了的,他讲的那些骇人听闻的故事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骑手们怕得要死,终日里得不到一丝安宁。因此,他曾经要求骑兵每个昼夜至少要祈祷五次。白天,只要有合适的机会,这位毛拉就会提高嗓门朗诵起古兰经来。到了夜里,他就会给周边的人讲一些老奸巨猾的伊布列斯谋害教徒、死者灵魂回来到在草原上到处游荡、飞檐走壁的勇士会在夜里乘人酣睡之时吸人血等稀奇古怪的一些故事,弄得在坐的人魂不守舍的,此外,这个毛拉用笔在纸上写上辟邪的字符,教伙伴们熟读背诵驱邪的咒语。他总会利用各种场合和机会来证明在他的协助和种种努力下,士兵们才回得到赎救,免死于各种疾病或毒眼侵害。

    百夫长久利雅布·比列根把卡迪尔和扎帕尔等两个骑手叫到身边说:

    “派出去的四个兄弟已经两个昼夜没有任何音讯了?真主该不会将他们抛弃在灾难深重的盐碱滩上吧?你们要去的地方离这儿不远,肉眼都能看到那片橡树林的。你们沿着他们留下的足迹去那儿看看或者打探一下情况,他们究竟怎么了?卡迪尔你现在就沿着他们马蹄留下的蹄印去那儿想法子把他们找回来,而你—扎巴尔,你要迂回地到那片橡树丛林里去,倘若俄罗斯那边有人埋伏,他们就会冲着你跑出来的,只要有人出来追赶你们两中的任何一个,你们都要想办法把他们引导我们这边来。到时候我将带着全体百户队迎面出击,这样我们‘抓舌头’的事儿就会轻而易举地办成的。这是一件大事儿,非同儿戏,这是从拔都汗帐里传来的一个军令,无论怎样都要想法子完成。你们出发吧!”

    背靠并依偎在地窝子门柱上,百夫长久利雅布·比列根站在原地,眼睛里流漏出焦虑不安的一副神态,抬头朝远处静静地张望。他这人身材矮小,性格忧郁寡欢,平时少言寡语的。不过,他有力大无比的一双手,可以在谈笑风生中瞬间制服被套马绳索套住脖颈的任一一匹野马。他黝黑的胡须修剪的齐刷刷的整齐。一个自诩为伙伴的骑手正在给他修剪脸上的胡须,还给他的枣红马洗澡,修剪马鬃。这个闹乎儿现就蹲坐在离他两步之遥的地方。只要百夫长随意做任何一个手势,他随时就可以冲向要他去的地方。此时此刻,这各庇百户长仍在凝视着远处高地及以远草原深处的任何动静,期盼着四兄弟带着他们日夜所思的舌头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附近不远处,骑兵们围坐在篝火旁,悉心地听着阿卜杜·拉苏拉毛拉讲述的一个又一个离奇的故事。

    “在这广袤的草原上,四处都是寂静的坟墓地。历史上各个部族都曾经在这儿打过仗,死亡的人无以计数,战死的人也难以及时掩埋,不得不被抛尸荒野。因此,每到夜里,这儿就能听见各种呻吟的声响,能看到列着整队人马骑兵在此游荡。他们坐骑着一个个透明的战马,像云雾一样从谷底轻轻漂浮出来,然后又无声无息地掠过田野,与另一些骑手冲撞在一起….接着便会清晰地传来战剑击打头盔的声音。”

    草原上突然传来一声绝望的撕裂人心的呼唤声,不一会儿紧接着又传来第二声。

    “把篝火立即熄灭!”百夫长急促地下达命令。

    。周边一切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夜色当中。骑兵们扬鞭策马,迅速向高地方面悄悄涌去。

    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响。一支马队飞驰而来。乌云笼罩着天空,凭借微弱的月光光线照射下,远处骑兵队伍奔腾而来的人影依稀可见。

    “就是他们!游魂!”黑暗中有人压低声音喊道。

    “给我闭嘴!瞪大眼睛给我看好了!”

    由几十匹马构成的畜群来到河谷悬崖边,停下了前行的脚步,不一会儿又向小溪方向驰去。紧接着再次很快传来沉重有节奏的马蹄声响,淌水过河溅起的水花声响以及马匹喝水的响声。

    他们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惊吓住了,马匹簇拥挤在一起,然后快速地再一次向前奔驰,黑暗中他们又爬上河谷山坡,不久消失在草原深处….近处又传出喧嚣声、尖叫声和城中的马蹄声。

    “把篝火重新点燃起来!赶紧向我靠拢!带上套马绳!”

    骑兵们再次忙活起来,篝火重新被点燃起来了。在火光光亮照射下,一匹花斑马跑过来了。套马索准准地套在它的脖颈上,像弓弦一样绷得紧紧地拽拉着。百夫长把绳索的一头拴在一颗山茶树,套上绳索的马匹仍在原地拼命挣扎起来,撼动动着树木也跟着摇晃起来。

    “把这匹马杀了”百夫长拉近套马绳大声呼喊道。

    骑手们立刻向这匹野马身边跑去,只见顷刻间三支红羽毛长箭嗖嗖嗖地三声射进花斑马肚皮里。花斑马前蹄着地,竭力地还想挣扎地站起来,一个骑兵顺势扑过去,麻利地动手割断了马的脖颈。

    “可敬的扎哈尔老人给我们送吃的来了。”毛拉说道,“即使在这个时候,也别忘了咏经的科目,要自觉遵守斋戒,日夜不忘真主英明,是它给我们送来了赏赐。”

    骑兵挽起衣袖,用极其熟练地手艺很快吧花斑马的皮子给剥了下来,剖开马肚。马匹很快地被肢解成好几大块,血粼粼的鲜肉堆放在马皮子上,这时骑手们得意地戏谑道:

    “百夫长真有你的。在我们以为真遇上了游魂而惊魂未定的那一刻,我们的百夫长神手一抛就用套马绳死死套住了这匹花斑马,并且只用一只手就把它给制服了。幸运的话,我们还会多抓几匹野马的。”

    “这怎么说它是匹野马呢?”向导森吉亚插话说道,“在蒙古人到这儿之前,钦查部落的好多马群都跑到这儿来了,渐渐地形成了无主散养的野马群。这匹花斑马就是一个例子,这是一匹两岁的马,身上还印着科特杨(琴察汗的名字)烙印…..野马绝不是这个摸样,它们的毛色呈灰黄色,顺着脊梁骨还有一道深色的一撮毛。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是有主儿的花斑马,我们也会想对付野马一样把它吃的干干净净的,除了骨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