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藏险难涉远,无人迹处有奇观,
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
山河妙景勤为径,知渊阳春苦作弦.,
风流不落他人后,气岸遥凌毫士前。
……
羊城,南粤大地上最蓬勃的大型人类聚集地。
从古至今,这座城始终是南部沿海诸城之首,是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和科教的核心城,即便是在道法昌盛的今天,它依然像是一块满是吸力的强磁铁,吸引着无数人聚拢于此。
即将于夏季举办的羊城大比,在发达的虚拟网络里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据传,届时地球上声名显赫的大人物会来很多,甚至某些常年在外闯荡的强者也纷纷表态要回地球来捧场。
如此盛会,不仅仅是让各路商贾心动不已,最兴奋的当属数量庞大的民间道者……
……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三男两女结伴而行。
为首之人绝对称得上是玉树临风潇洒飘逸,一身价值不菲的软皮战甲将其匀称的体型衬托的愈加英气勃发。
在其两侧,是同样身着战甲的年轻才俊,老大在中间不知说了些什么,俩人哈哈大笑着附和,一眼看过去,气势强弱对比明显。
人多路窄,两名面容娇美的女子只能跟在后面,莺莺燕燕的咬着耳朵,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对他五人而言,这趟羊城之行虽还未到大比之日,就已经是收获满满。
“李贤兄,前面转个弯就是醉仙楼,先说好,今天这顿酒小弟我来请,诸位千万别和我争。”
左手边一男子嗓门拔高了几度,借机还笑吟吟瞄了眼身后俩美女。
“嘻嘻……傻子才和你抢着买单。”
貌似只有十六、七岁的妙龄女子挽着同伴的胳膊,忍不住嗤笑道。
“就是,我们家‘花怜’人称千杯不醉,你最好掂量掂量账户里积分够不够先。”
女伴的话有些不客气,这位长相看着就泼辣些,她正是那李贤的亲妹妹。
此番羊城游玩,哥哥邀了俩死党,妹妹也带了一闺蜜,五人皆是头一回远行,各个荷包都是鼓鼓囊囊,莫说一顿酒,十顿百顿也不在话下。
那位准备做东的帅哥一脸讪笑,正待说些什么,冷不丁看到李贤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侧转方向进了刚刚途经的一条小巷里。
“几个意思?光天化日之下,谁给你的胆子欺凌弱女子?”
另一同伴看着也不是弱鸡,他和老大几乎同时看到了让人义愤填膺的一幕。
羊城主干道两侧,胡同小巷多如牛毛,一门一户的住了不知多少人,白天人们外出或求学,或谋生,没谁会宅在家里,巷子里反而幽静的很。
胡同尽头,一女子蜷缩在墙角痛苦哀嚎,旁边一骂骂咧咧的地痞混混正在猛踹着她的腹部。
混混和女子都是普通人,多大仇多大怨啊,下这等狠手欺负人。
热血青年最见不得腌臜事,身为道者,路见不平必须拔刀相向。
然而,才行七、八米,一腔怒意的五个人顿觉天旋地转,好似高崖上一脚踏空,摔入了暗无天日的无底深渊。
“啊……”
李贤忍不住惊叫了出来,刚刚发热的大脑瞬间被汹涌袭来的恐惧所吞没。
“是相境!谁?是谁?为何要将我等引入相境?”
这句话,出自少女花怜之口。
一行五人之中,其余四位只听人说起过诡异莫测的‘相境’,唯有她曾有幸亲身体验过一次,此刻一经陷落,登时香唇颤抖着尖声质问。
相境不同于寻常意义上的幻境。
所谓幻境,一切都是假的。
而相境,其内包罗万象,可置放活物,可容纳实景,当真是防不胜防。
这等高端道法,擅长之人极少,拥有此天赋者若想成长起来,所需资源堪称海量,很多中小势力甚至连培养的资格都没有。
几名少年男女初来羊城,又没得罪谁,究竟是哪方人物要如此大动干戈来对付他们?
可惜,没有人会回答她……
……
丹霞山,祥云宗迎宾馆内。
收到讯息的鹿尾道长心急火燎的闯了进来,在与送货人简单交接一番后,颇有些心满意足的收起一只变维罗盘,而后步履匆匆的返回一指峰。
什么叫效率?
如此才像样,不过短短三日,十五名证道境各层次的翘楚就送抵家中。
从这些优质货色身上得出的数据才精准,毕竟能花高价购买药剂的有钱佬,怎么可能把它用在垃圾身上?
你可以称鹿尾这样的人偏执,但真正纯粹的研究者就是如此变.态,在他们的字典里,找不到‘对付’这两个字。
“你等且听好,我需要抓捕一擅长隐匿的小童,而此药剂能助人勘破隐形……若哪位能侥幸得手,我将尽全力帮其成就‘得道境’。”
仍然是那座庄园,但与上一次不同,这回被‘买’来的十五位证道境道者,此刻却是规规矩矩端坐于会客室内。
椭圆形的长桌上,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一只黑玉瓷瓶,牙签筒大小,其瓶身材质一看就是高档货。
鹿尾老道依旧是一幅邋遢样,不过在座十五人却噤若寒蝉,无一人敢多说半个字。
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得道境高人,说句不好听的,此等实力就是在羊城也能混得风生水起,没谁敢轻易小视。
大道有规律,一步一个坎。
证道境、得道境、守道境……
已知的宇宙里,守道境中阶为最高,证道境初阶为最低,至于得道境,看似中不溜,但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亦难跨入。
老道张口就承诺帮人成就得道境,那是赤果果的吹牛批,傻子才信。
他这么强的实力,抓一个孩子还需假手低阶道者?
自己出去转一圈有何难,那样岂不更快些?
可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明知道这药剂有毒,老道也是在胡说八道,但谁又敢不喝?
嘭……
一只瓷瓶被打开,二话不说抓瓶灌入口中者,正是在羊城中陷入相境的热血青年李贤。
“哥……”
妹妹看到自家大哥毫不犹豫的一口闷,忍不住叫出了声。
瓶中之物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五人皆生自道者家庭,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喝!喝完去找那童子。”
李贤声音一沉,逐一看向自己的四名伙伴。
事情明摆着,此邋遢老道必然是邪修,忤逆他,只有死路一条。
服食药剂后,没准儿还能死中求活。
嘭嘭一阵乱响过后,鹿尾满意的点了点头,足足又沉默了五分钟,他才大手一挥,控制住这些个高档药人快速飞出会客室,远远抛向了荒野……
……
方圆数十公里的环形河流域,稀稀拉拉的坠下了十余道身影。
这批高质量的药人,竟被鹿尾老道一股脑尽数丢在了元子周围,而此刻的男孩仍酣睡不知。
说好的小睡片刻,可孩子就是孩子,一睡着了哪管那么多?
男孩安置在河边的窝棚搭的很草率,胡乱拿芦杆撑了个顶,仅仅是为了遮挡强烈的太阳光,远远看去更像个半包围的鸟窝。
五公里之外,河流绕过一片滩涂后流速变得缓慢了不少。
这片滩涂地元子曾途经过,可惜那时他潜在水里,并未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泥滩上,长着连片的荷花。
齐膝深的腐泥中,一道窈窕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污浊的黑水自战甲上哗哗流淌下来,遮住了其表面精美繁复的花纹。
是花怜,羊城五人组里年龄最小的一个,刚刚才摆过十六岁生日宴不久。
年纪轻轻,花怜已是证道境中阶的道者,和同为道者的父亲齐平,比证道境初阶的母亲还高一个层次。
在世人眼中,花怜是优秀的。
可她不这么认为,至少闺蜜的哥哥比她强,俊朗的李贤是大家公认的名副其实的修道天才。
命运是如此的无常,没招谁没惹谁,怎么好端端的他们就被抓了?
花怜死活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羊城之行本该是欢乐的,她甚至都想好了回去之后怎么和没机会来的闺蜜们炫耀。
天堂掉进地狱有没有?
邪气森森的老道,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他那所谓的侦测隐形的药剂,已经被花怜偷偷呕到了污泥浊水里。
可她敏锐的察觉到,拖延的时间有些久,身体至少已经吸收了那一瓶的三分之一。
“啊……”
花怜习惯性的腾身而起,可她万万没想到,才飞离地面两米,整个人就像是被抛飞的石块儿,在重力的作用下撞向一蓬盛放的荷花。
花怜彻底慌了。
好端端的,能量咋会无以为继?
从污水中挣扎着爬起,顾不上擦去溅了一脸的泥汤,她快速内视,片刻后,竟忍不住绝望的嚎啕大哭起来。
深藏于体内的道心,一颗不停旋转的多边形光球,不知何时竟变得斑驳破旧,像是粗制的铁皮玩具因时间的流逝而腐败。
曾经光彩夺目的道心,为何会变成这样?
“是那药剂!一定是药剂侵蚀了我的道心……”
花怜像发了疯般踢打着滩涂上的花花草草,没一会儿就累到浑身发软。
她挣扎着走到河岸边,急怒攻心之下,双眸一黑,俯身摔入了芦苇荡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