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宗里,威望最高者当属宗主‘关深瞳’。
而说到实力最强的一个,唐老鸭当之无愧。
唐老鸭,因奔行时的姿态像极了鸭子扭摆的模样,再加上此人姓唐,时日一久,已无人记得他本名叫什么。
若干年前,此人悄然离开宗门外出闯荡,在江湖上闯下了赫赫名头,外界只当他是个独行的雇佣兵,却不知他和关深瞳交情莫逆,只需一个招呼就会立刻出现。
鹿尾陨落,各方人马齐齐来揩油,关深瞳深感无力。
一指峰那处变纬空间里,灭法药剂研发的每一个步骤肯定都会有详细记载,鹿尾当时走的匆忙,压根没想到自己会悲催的死到外面,所以他不可能把所有资料全部清空。
药剂配方暂且不提,鹿尾长期任职长老,其私藏之海量绝对能让关深瞳这个宗主都眼红。
要知道,药剂学本就是个烧钱的项目,祥云宗往这里面砸了多少钱怕是没有哪个能算的清。往往只要鹿尾一张口,后勤部门无不优先满足,甚至不需要经宗主批复。
所以当唐老鸭回来时,关深瞳最核心的思想就是把药田抢到手,至于灭法药剂的配方,那就是个烫手山芋,爱谁要谁要,谁抢走算谁的。
可惜事与愿违,莫说他比别人略晚了一步,就算是能提前数日进去,药田也已非他能染指的了……
……
“元子,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某个老妖怪转世,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哪有你这么多心眼?”
温馨的小院儿里,两天时间里多了数十株花花草草,瓶子里插的,花盆里栽的,墙角移植来的,俨然成了一座香气弥漫的小小花园。
“少废话,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元子在吸收麻鳞果,驾轻就熟,感觉有点上瘾。
在他旁边躺着的,是同一个姿势的花怜,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她手里的麻鳞果个头更大年份更久。
太太太奢侈了!
花怜也算是生在大户人家的富三代,可她还真没这么痛痛快快独享过一颗饱含精神力因子的罕见果实。
不过这也不能说她见识浅薄,在坊间,类似的宝物寻常人看不到,它只流通在药剂师圈子里。通常,药剂师会将其作为主药,再辅以若干效能不同的辅药,经提炼、融合、稀释等手段成批量制成药剂。
这还不算完,正常来说,某种成品药剂若想大卖,还得经过华丽的包装,成功人士的卖力推广,以及铺天盖地优惠促销等商业噱头的气氛烘托,一系列的流程缺一不可。
作为普通消费者的花怜,始终在被广告宣传诱导着去购买适合于自己的药剂,塞子一开,仰头灌到嘴里就算完事,压根不知那玩意儿的浓度已经被淡化了多少倍。
愉快的午饭时间结束,元子照例小睡俩小时,一觉醒来,随手开启了管辖区域的监控。
药田范围内,人数较昨日又多了五个,累计吸引来了二十二人,其中包括唐老鸭。
监舍里在押囚犯猛增至七人,继南天门廖斯和瀚海帮洪都拉后,陆续又擒拿回三位窃贼,皆是第三波进入位面的寻宝者。
元子的宗旨是和平共处,只要你不偷我的药,想干啥都行。
但是,千万别伸手,伸手必被抓,无需通知他,老金直接派人,干就完了。
管理处大门外,唐老鸭身边多了仨小弟,这是和朝昆一同进入药田的祥云宗执事。人的本能喜欢依靠强者,俗称抱大腿,若靠他们自己,累死也别想走出变维空间。
事实上现在这处藏宝之地被称之为‘绝地’也不过分,凡进入者,除非某些个手段高明的空间系道者,其他人谁都别想轻易出去。
“尊敬的管理者,您下午的研究科目是……”
见元子退出了监控,老金赶忙凑过来张口道。
“等等,今天下午不干活……花怜,你别摆弄那些东西了,和我走一趟。”
男孩紧了紧睡袍腰带,便宜老婆缝的短裤松松垮垮,勉强能挂在腰上,系腰带的同时把短裤也缠了个结实。
“去哪?”
蹲在墙边儿拾掇嫩苗的花怜扭过了头,把手里的铲子插进土堆。
“唐老鸭来两天了,赖在门口迟迟不走,咱总不能一直躲着吧?”
元子有些郁闷,两个上午没出去照看他的小花园了,花怜这么喜欢养花,他早就想带着老婆好让她去开开眼。
管理处就像是套娃里的小套娃,在变维位面里又开辟出的小型变维空间,如同那墓穴般不接地气,种什么花都活不长,纯属浪费感情。
“啊?他可是顶级高手,万一被擒住……”
花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和小老公加一块儿,都顶不住人家小指头戳一下,那和找死没什么两样。
“扯淡,你以为老金是摆设啊?”
元子赤着脚,大步流星往出走,机器人紧随左右。
若论到怕死,他称第二,没人敢当第一,决定去赴那鸿门宴之前,男孩功课没少做。
嘎吱吱……
大门开启,门外四条人齐刷刷将目光汇聚过来。
“唐老鸭,小弟元辰有理了。”
元子拱了拱手,这是现学现卖,道者之间打招呼的礼节他还是来了药田才见识到。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和外人报出自己的大名,自己喊自己的名字,感觉怪怪的。
“元辰……好!好胆!”
说话之人非唐老鸭,而是更靠近门口些的一执事小弟,此人话音未落便是一个虎扑,裹挟着一股恶风狠狠撞了过来。
“啊……”
花怜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如此不讲武德,礼都不回一个,宛如见到了杀父仇人般红着眼要暴起伤人,那等速度她根本来不及转身逃避,唯有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噗……
噗噗……
一声巨响,跟着是两声闷响,欲行凶之人每走一步就撞碎一道薄膜般的屏障,堪堪行至管理者七米开外时,第四道屏障应运而生,而他第一波冲势已竭。
“回来,不得无礼。”
唐老鸭直到此刻才出言喝止,眸子里更增几分玩味之色。
“混蛋,他故意让马仔试探你的深浅,真不叫东西!”
花怜睁开了眼,刚才那一下确实把她惊了个三魂出窍,如果不是大佬授意在先,区区一个执事怎敢擅作主张?
她直接传音给站在自己前面的男孩,唯恐他不辨是非忠奸。
“老唐,你在这儿停留了两天两夜,不知有何打算?”
元子语气很是沉稳,仿佛在和邻家大叔闲聊天,对刚才的冒犯丝毫不以为意。
“呵呵,小友好定力!敢问你是出自哪门哪派,尊师又是何人?”
唐老鸭依旧席地而坐,俩眼珠盯着孩童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
没错!
不足六岁,长相身高甚至神态举止能骗的了人,可骨龄谁都无法篡改,除非有朝一日晋升至得道境,凡人骨肉被能量凝结而成的道体所取代。
小弟刚刚传音过来,说男孩穿的是同门某执事的外袍,只是剪短了一截。
这就有意思了。
男孩掌控了整个药田,时日不算短,为何连件像样的衣甲都没有?
满头的长发毛扎扎遮住了半个脸,手脚的指甲一看就是用小刀胡乱削短,赤着脚鞋子都不穿一双,若真是出自名门大派,怎会如此不修边幅?
一个不入流的准道者,为何能轻易就拿到药田控制权,其他人莫非都是吃屎长大的?
唐老鸭属实是好奇,不答男孩的问话,反打听起对方的跟脚来。
“老唐你喝的是什么酒,闻着怪香。”
元子鬼精,话锋一转,却扯到了唐老鸭刚刚举起又放下的酒壶上。
这一手熟练之极的辗转腾挪是和老爹学的,身为游走四方的土郎中,老爹与人交流从来都是牵着别人的鼻子走,但凡有人聊及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很轻松的就能把话头转移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关键还不得罪人。
“小友也好酒?这壶送你了。”
唐老鸭不以为意,自称叫做‘元辰’的孩子,口音里带着些许湘南味儿,而丹霞山地区本就靠近湘南,两界往来十分频繁,仅凭这一点得不出什么结论。
样子不起眼的酒壶内藏须弥,这是道者集市里常见的饮品包装,一壶可容数百斤,售价也不过十个八个积分,送人不心疼。
元子喝过几次酒,但自从觉醒了道者天赋后,凡人的酒水他就没兴趣碰了。
慢悠悠飘过来的酒壶穿过了数道屏障,徐徐落在了脚边,他弯腰欲拾,却不曾想壶子竟出乎意料的沉重,仿佛是在短时间里快速生出了根,和大地焊接在了一起。
也得亏他脑筋转的快,瞬间想到了服食麻鳞果时破皮的路数,电光火石间,驭使本源能量不着痕迹的绕壶一圈,跟着轻轻一提,腰杆再次绷直。
嘭……
塞子被拔开,浓郁酒香四溢,元子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气,接着仰脖灌了口下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