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哐啷”
这个时候的火车不仅速度慢,而且声音还很大,外面的景色已经看的腻了,阳阳也从一开始的兴奋到蔫不拉几的。
好在李若萱花了大钱,找了关系,才买到了两张卧铺票,要是跟一群人挤在座位上,恐怕更难捱了。
阳阳依偎在李若萱怀里,看着车外挤满的人群,好奇的问道,“妈妈,这里一点都不舒服,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抢着上来?”
李若萱笑了笑,“大家都要坐车去很远的地方啊,就跟我们一样。”
“你儿子说话很顺溜。”上铺的一个女人笑着赞道。“你们要去哪里呢?”
“去上海,你们呢?”李若萱问道。
“太巧了,我们也是去上海。”女人顿时热情多了,“我叫贾芳,跟我先生是去上海工作的,老家实在是太乱了。”
女人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老家的事情,还有对上海的期待,她的先生倒是话很少,一直拿着报纸在看,看样子是知识分子。
尽管贾芳好像说了很多话,但她说的都是一些见闻等等,关于自己跟她先生的信息,基本都没说。
无聊的时候有个人一起聊聊天也挺好的,王婶自上车开始就有些晕车,尽管不算很严重,但她也没多少精神,除了起来吃点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是脸色苍白的躺着。
“检查,把你们的证明拿出来!”
突然有几个穿着国军服饰的卫兵进来大喊着,李若萱赶紧的把她跟王婶的证明拿出来,一个面色凶狠的卫兵看过后,又看了看王婶跟阳阳,然后把证明还回来,倒是没有刁难。
贾芳也是笑着把他们的证明递过去,卫兵检查了,也是没问题。
不过李若萱还是发现了点不对劲,在国军卫兵进来的时候,贾芳跟她先生明显紧张了一下,在卫兵检查他们的证明的时候,也是防备着的,在卫兵离开后才放松下来。
“可真让人紧张,他们都带着枪呢。”贾芳拍了拍胸脯说道。
李若萱点头赞同。
“妈妈,我喜欢枪,爸爸给我玩过!”阳阳突然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啊?”
李若萱没想到阳阳会突然提到陆振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小朋友真厉害,你还玩过枪啊,好玩吗?”贾芳笑着逗弄阳阳。
“好玩,爸爸还给我做了一把木头的。”阳阳得意的说道,想起他以前的玩具,都不见了,他就有些伤心。
李若萱摸摸阳阳的头不说话,贾芳也是个明白人,看李若萱的样子,还有她们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出来,里面应该是有故事的,于是她也就没有继续问了。
接下来一路顺利,这趟车还是直达到上海的,她们也不用换乘,就是有时候火车会在路上无缘无故的停一段时间,所以这一趟车她们足足坐了三天三夜,在第四天的早晨,终于到了上海站了。
“终于到了,太不容易了。”李若萱感慨道。
“是啊,你们有住的地方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先跟我们到朋友家先住几天。”贾芳热情的问道。
李若萱摇摇头拒绝了,她知道贾芳跟她先生的身份应该是不简单的,现在阳阳还那么小,她不想牵涉到不可预知的事情里面去。
“谢谢你,不用了,我们也有安排的。”李若萱拒绝道,同时转头问王婶,“王婶,你能走吗?”
王婶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可以走的。”
这一路上她什么事都帮不上,还要麻烦东家照顾自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只是身子也太不争气,一点力气都没有,头还晕乎乎的。
最后还是贾芳帮着扶着一把,才把王婶扶下车,找了个地方先坐下。
“多谢你们了,我们要先休息一下再走,就不耽误你们了。”李若萱笑着说道。
“没事,出门在外,能帮一把是一把。”贾芳不在意的说道,然后跟李若萱她们告别,一人拎着一个皮箱先走了。
“东家,我已经好了。”王婶站起来说道,到了地面上,她感觉好了很多,整个人都踏实了,这会儿精神也有了,力气也有了。
李若萱看了下她的脸色,的确好很多了,于是点头同意。
“那你拿上行李,我们先出站。”
李若萱抱着阳阳,朝着出站口走去,这会儿的火车站不大,很快就到了,外面有一小片地方都是黄包车,都在排队,李若萱招呼着前面两个车夫过来。
“太太要去哪里?”打前头的一个车夫恭敬的问道。
“先带我们去宾馆,就去法租界那边的吧,要安全的,也不能太贵的?”李若萱想了想说道。
“好,太太请坐好,这就走!”
李若萱抱着阳阳在前面,王婶带着行李在后面,一路上黄包车很是平稳,别具一格的大城市引的阳阳很是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的。
这里的人也穿的很时尚,越是往城里走,越是能看到打扮新潮的女郎,跟穿着西装梳着三七分发型的青年,当然大多数男人还是穿着长袍,女人还是上衣下裙,时尚跟传统相融合,具有别样的特色。
最后车夫把李若萱带到法租界里面一个二层小楼门前,上面有个招牌“民安舍”。
“太太已经到了,您看看合不合适?”车夫笑着问道,如果李若萱不喜欢,他还有别的地方可以介绍的。
李若萱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屋子,这时,屋里的女人已经走出来打招呼了:“侬是要住宿么?阿拉这里最好了,快进来看看。”
听到女人的话里夹杂着本地话和国语,李若萱就知道她是本地人了。女人非常热情地拉住李若萱,邀请她进屋看看,一点也没有因为她是外地人而看不起她的意思。
李若萱让王婶和车夫们先在屋外等候,自己则抱着阳阳走进屋内。过了一会儿,她满意地走出屋子,对车夫们每人给予了一个大洋作为报酬。多余的钱就算是帮助同胞了,毕竟在这个艰难的时期,每个国人都过得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