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语写的信不长，只有几句话，写完后装到信封里，交给路玄，让他去礼部侍郎府走一趟。

    路玄知道礼部侍郎夫人和甄姑娘的关系，道：“这封信跟甄氏有关？”

    黎语也不瞒着他，把甄姑娘想要嫁给黄相如的事情说了。

    路玄捏着信封，有些不解，“把消息告诉礼部侍郎夫人的话，她多半会去阻止甄氏，你想帮甄氏？”

    黎语：“不，我是在帮我们。”

    路玄不是很懂她的意思。

    黎语解释道：“甄姑娘对黄相如情根深种，若是真的嫁给他，一定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万一两人说话时提到她与我的交集......

    黄相如不是个傻子，说不定会把所有的事情串起来，最终怀疑到我们身上。为了我们的安全，必须把她弄走。”

    路玄懂了，想了想道：”其实把甄氏杀了最省事。就是把她弄走，她也会与黄相如书信往来。”

    黎语：“甄姑娘最近除了在秋水巷的宅子里待着，就是去尚书府、礼部侍郎府和我这店里，她若死了，咱们最先被怀疑。”

    “可以等到她出京城再杀。”

    “她千里迢迢从青州府过来，能够安然无恙，是因为带了不少人。我听那乞丐说，秋水巷里住着二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应该就是她的护卫。”

    路玄：“......”

    黎语道：“先把她弄出京城再说。至于书信，她短期内应该写不了，便是能写，我也会想办法让她的信到不了黄相如手中。”

    路玄拿着信走了。

    黎语坐回到椅子上，过了会儿又写了封信，然后让陈酒送到秋水巷，点名给甄姑娘。

    做完这些，她坐到椅子上，慢悠悠地喝茶。

    礼部侍郎夫人她见过几次，瞧着是个正派的，想来不会让她失望。

    倘若事情的走向与她设想的不符，她再用其他办法。

    *

    户部尚书府。

    甄姑娘顶着旁人好奇的目光，踏进尚书府的大门。

    她的贴身丫鬟非常窘迫，拉着她道：“小姐，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您还未定亲，频繁到尚书府，难免有人说闲话。”何况现在尚书府的名声极差。

    以往甄姑娘还会犹豫一下，倒不是怕别人说，而是怕黄相如觉得自己不矜持。今日她却一点犹豫也没了，挣开丫鬟的手，坚定道：“相如时下正经历非议和折磨，我怎么能弃他与不顾，那样我成什么了？别人说就说吧，我不怕，我要与相如在一起。”

    丫鬟：“......”

    她还想再劝劝，黄夫人这时赶了出来，拉住甄姑娘的手亲热道：“你来了，相如等你好久了。”

    黄夫人的声音大，外面偷偷站着的人全部听见，看向甄姑娘的目光愈发玩味。

    而甄姑娘满心都是黄相如，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变化。

    *

    几人挪到黄相如所住的院子。

    黄夫人跟甄姑娘说了两句，然后“啊呀”一声，“我想起来还有些事，不能陪你们了，你们先聊着，我去把事情办了。”

    说完，她带着丫鬟仆妇毫不犹豫地离去。

    甄姑娘看她走了，回头心疼又害羞地看着黄相如。

    “相如。”她迈着小碎步走到床边，泪盈于睫。

    黄相如示意甄姑娘坐下，然后拉起她的手，“我......”

    手上的触感让甄姑娘脸颊通红，结巴道：“你...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对...我和你想的一样。”

    *

    听到下人的汇报，黄夫人松一口气。

    她儿子在朝堂上被皇上当众点明品德有失，京城的贵女们是不会嫁过来了，但她家相如又不能不娶亲，仔细看看，也就这甄氏合适。

    家中幼女，受尽宠爱，虽是商户出身，却有个当礼部侍郎夫人的姑母，算是勉强配得上他们家。

    而且甄氏家中家财万贯，三皇子与太子斗，少不得用银钱打点，他们甄家正好可以当个钱袋子。

    摸摸鬓边的簪子，黄夫人招来一个丫鬟，“你去把我提前写好的请帖交给门房，去请几个夫人过来。”

    她要让其他人看到甄氏与她家相如在一起的画面。甄氏名声坏了，甄家为了让女儿过得好些，便会给更多的嫁妆，以后她也有更多的理由拿捏甄氏。

    *

    黄夫人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不料其他家的夫人还没到，礼部侍郎夫人先到了。

    而且到地方后，她二话不说让人拉着甄姑娘走。

    黄夫人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连忙阻拦。

    对外一向温和有礼的礼部侍郎夫人这会儿出奇的强硬，“黄夫人，我娘家嫂子出事了，现在我们必须回青州府，你难不成要让她见不到她娘最后一面？”

    黄夫人：“……”

    甄姑娘听清礼部侍郎夫人的话，一下子停止了挣扎，她不敢置信道：“姑母，我娘……我娘……”

    礼部侍郎夫人垂眸，神色悲戚，“你娘病的下不来床，你快跟我回去吧，”

    言罢，她拉着甄姑娘就走。

    跟她一起来的几个高壮婆子立刻走到两人身后，隔绝黄府人的视线。

    *

    甄姑娘几乎被拉着进了马车。

    礼部侍郎夫人使个眼色，车夫立刻扬鞭离去。

    甄姑娘六神无主了半晌，快出内城时，终于想到一件事，“姑母，我要回宅子拿些东西。”

    “我已经安排带来的仆妇去收拾了。”礼部侍郎夫人道：“时间太紧，咱们先走，剩下的人会跟上来。”

    甄姑娘：“我娘怎么会……姑母，我家的信在哪儿，我想看看信。”

    礼部侍郎夫人眸光微闪，“信被我忘在家里了，这会儿回去拿耽误时间，咱们还是快些走吧。今夜咱们连夜赶路，尽快回到家。”

    甄姑娘只能应好。

    *

    太平街口，黎语看着礼部侍郎府的马车离开，又听着跟着他们而来的路玄的汇报，心道自己没赌错，礼部侍郎夫人果然接受不了甄姑娘与黄相如一起。

    “走吧，咱们先回去歇着，接下来顺势而变就行了。”

    路玄：“不用再做其他的吗？”

    “不用。”黎语道：“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以后再说。”

    *

    礼部侍郎夫人是正大光明到户部尚书府，又从里面带了甄姑娘出来，消息传出去，京中有些脸面的家族都觉得甄姑娘做事不得体。

    一时间讨论的沸沸扬扬，有不少人说甄姑娘与黄相如私相授受。

    但甄姑娘已经离开了京城，于是流言蜚语全部集中在了黄相如身上。

    黎语听着，觉得这都是黄相如咎由自取，活该！

    *

    流言传了些日子，中秋节前才渐渐消散。

    今年中秋节黎语打算做些月饼卖，她还打算在家垒个小型的烤炉。

    这日，她指挥着方父四儿和路玄几人把砖头搬到院里，正准备盖，东宫突然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