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玉楼才开张第一天，并没有人注意到它周边的情况，何况黎语扮成的是一个长相普通到让人记不住样貌的汉子。

    于是她很顺利地混进了街上的人群中，然后走到太平街上，坐上了自家的马车。

    看到她无事，一直跟在她身后保护她的护卫才离去。

    *

    黎语坐在车上与韩小梅说话。

    问问韩小梅火锅店的情况，然后跟她说说锦玉楼的事。

    经过宣传，京城的许多人都知道有个锦玉楼开张了，为了品尝到最新的菜肴，明日楼里的包间已经全部被定下。

    有刑部的官员，有工部尚书一家，还有有国子监的林三公子、裴二公子和江序，这三位不改爱吃本色，奶茶店开张后，隔一天便要去买一次。时下私房菜馆开了，他们毫无疑问要光顾。

    其中还有惠王一派的官员，这些人便是楼里的伙计关注的重点。

    和奶茶店不一样，除了黎语，锦玉楼的掌柜、厨子、伙计都是太子的人，其中上菜的伙计有一半都是东宫培养的护卫，当有惠王一派的人到来时，便由这些人去端茶送水。

    *

    车子晃晃悠悠，不多时，停在家门口。

    黎语跳下车，看到隔壁三进的宅子门前挂上了红灯笼。

    “隔壁院子里已经住上了人。”方父提着灯过来给黎语几人照路，“那位白老板下午的时候还来拜访了，给东家您送了些茶叶，我先收着放到灶房了。”

    已经知道隔壁是自己人，黎语没有多说。

    等洗漱完毕，她把茶叶罐子抱到屋里，把茶叶倒出来看了看。

    果然，今日的茶叶罐子中没东西。

    想来是白老板不相信方父，所以什么都没弄。

    他倒是警惕。不过警惕一些挺好的。

    收回茶叶，黎语出去洗洗手，然后回到床上休息。

    *

    第二天，黎语从进到锦玉楼的后厨就开始忙。

    今日人多，得早早的准备菜。

    一家好的私房菜馆，除了菜色香味俱全，上菜时间也要把握得好，不能太慢，那会让客人觉得被怠慢。

    其他厨子都以黎语为中心，黎语安排什么就做什么，一切有条不紊。

    直到中午。

    掌柜的突然跑到后面，道：“外面有一位客商非要见做开水白菜和文思豆腐的厨子，不让他见他就胡搅蛮缠，我们......”

    黎语拿勺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看向跟她学了开水白菜和文思豆腐的吕婶和杨婶，“你们谁想去见那客商？”

    吕婶三十出头，不苟言笑。

    杨婶则四十来岁，见人先带三分笑。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杨婶道：“我去吧，只是寻常客商的话，我能应付。”

    黎语：“小心，如果遇到麻烦，就听掌柜的安排。”

    杨婶嗯一声，跟着掌柜出去了。

    *

    她以为杨婶得一会儿才能回来，不曾想不到半刻钟就回来了。

    黎语疑惑地看向她。

    跟着杨婶一块回来的伙计道：“那客商想让杨婶以后给他做活，杨婶直接拒绝了。”

    黎语：“.....”

    她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出，但是这才是店里开张的第二天，那客商未免太着急。

    不过这也说明他们做的东西很合客人的胃口。

    值得庆贺。

    *

    锦玉楼下午会关门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里，一部分伙计看着门，剩下的人聚集在灶房里，一边收拾菜，一边汇报中午的情况。

    掌柜的把有用的信息记在随身携带的本子里，等待晚上汇报给项先生，让项先生转述给太子。

    黎语已经算是太子这边的人，是以大家都没有避着她。

    等大家说完，再各自歇一会儿，等待傍晚上工。

    今晚的包间依旧被人提前订完了，其中一个包间的人还是黎语认识的——纪朔。

    因为他是黄尚书的女婿，被判定为晚上的重点监视对象，由武功最高听力最好的那个伙计负责接待。

    *

    晚上。

    纪朔在两个小官吏的簇拥下进入锦玉楼。

    两个小官也是兵部的，跟纪朔一样都是七品官，但是这两位的家世既不显赫，也没有强硬的后台，为了将来飞黄腾达，他们整日巴结着纪朔。

    此次来锦玉楼用饭，便是他们请纪朔的。

    “纪兄，听说这里的菜是京中一绝，今日你可要好好尝尝。”

    “是啊，要不是纪兄，我还不舍得来这里吃一次，我这是沾了纪兄的光。”

    纪朔很享受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不像在户部尚书府的时候，他不得不低头弯腰，接受所有人的责骂。

    想到黄尚书一家人，纪朔的眸子沉了沉。

    那一家人都没把他当人看，待将来他飞黄腾达了，一定要将那一家人都踩在脚下，特别是他那个岳父和黄相如。

    *

    “纪兄，纪兄。”旁边的喊声让纪朔回过神，他收起眸中的诸般情绪，嘴上挂着笑，“怎么了？”

    “你看看想吃哪些菜？”

    既然是别人请，纪朔也不客气，大手一挥，对伙计道：“听说你们这里有道开水白菜，很受客人喜欢，给我们也来一份。”

    伙计刷刷几下，“还有其他的吗？”

    纪朔佯装思考，俄而道：“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索性不选了，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上了。”

    伙计垂着头，认真地说好。

    两个小官听到纪朔的话，有些着急。

    这锦玉楼的菜贵着呢，单是那道开水白菜就要五两银子。如果点了全部的招牌菜，十两银子都不够。

    他们手中并不宽裕，今日请吃饭的钱都是他们俩一起凑的，只够吃五六道，若是全吃......

    两人同时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为难。

    纪朔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对劲，却只当没看见。

    这两人既然请他，就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他可不是能被一点小恩小惠打动的人，想成为他的朋友，必须舍得花银子。

    *

    后厨，黎语听到纪朔包间里的情形，挑挑眉。

    这纪朔真是会宰人。

    说实话，看杏榜那天第一次见纪朔时，她根本没想到他的人品如此低劣。

    毕竟那时他是会试的第一名，比韩铮还要厉害。

    还是不能把文品和人品相混淆。

    黎语摇摇头，指挥人把已经做好的菜给纪朔他们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