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侍郎是前天夜里不见的。

    几日前，他到了南州府，快速了解各县基本的受灾情况后，就带着护卫和几个衙役离开了，说是要去现场看看。

    洪知府拦不住他，只能任他离去。

    前天晚上，裴侍郎一行人到淮安县，并在淮安县县衙休息。

    “休息前，裴大人还说淮安县受灾重，要留两天，谁知道昨天早上我们去找他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跟着裴侍郎出去的一个衙役跪在地上，因为过于害怕，身子不住地哆嗦：“我们一开始以为...以为裴大人一个人先出去了，然而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我们又出去找，还是没有裴大人的身影，淮安县的百姓们也都没说没有见过他。”

    韩铮：“......”

    姜太傅：“......”

    裴侍郎离开京城的时候带的有武功高强的护卫，按说不该无缘无故失踪。

    莫不知他要查什么东西，所以故意搞了这么一出。

    先查查吧。

    韩铮和姜太傅不约而同地想。

    *

    “两位大人，我已经派人去查找裴大人的踪迹，便是不吃不喝也希望能将裴大人找回来，只是我们这衙役有限，你们是否也派人去找找？”洪知府斟酌着提醒。

    韩铮看姜太傅一眼，道：“我们会派人去的，裴大人乃朝廷命官，不能不明不白的失踪。不过百姓也非常重要，方才我们已经商量过粮食的分配，现下便依照分配的情况运往各处吧，免得百姓们等急了。”

    话毕，韩铮和姜太傅一起起身，抬脚朝外走。

    走了几步，却发现洪知府没跟上。

    韩铮转身：“洪大人可是有疑虑？”

    洪知府干笑：“没有，两位大人安排的合情合理，我这就去安排。”

    韩铮淡淡地嗯了一声，站在原处等洪知府跟上来。

    洪知府：“韩大人还有其他安排？”

    姜太傅道：“有，从明日起，我和韩大人打算到各县去看看，洪大人你还继续在府衙中坐镇，若是有事，切记立刻汇报。”

    洪知府脚步一停，语重心长道：“姜大人，不瞒您说，因为灾情严重，现今州府中出现了一些刁民，您出去的话，不是很安全。”

    “这倒无妨。”韩铮道：“此次我们带的官兵都是军中下来的，亲自打过仗，出不了事。”

    洪知府干笑：“这样啊，那就依两位大人的意思来。”

    *

    洪知府还想举办个小型的接风宴，被韩铮和姜太傅以当前不适合大操大办拒绝了。

    他有些失望，但只能招手安排衙役送黎语他们去客栈歇息。

    府衙小，所有人住不下，加上在府衙行动受限，所以除了要连夜外出送粮的官兵和保护银子的小梁将军一行，其他人都去客栈住。

    因为疫病是个大问题，黎语怕拖得时间久了出大事，没有等到进客栈，半路上便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说给了韩铮和姜太傅听。

    姜太傅骇然。

    他二十多岁的时候见过一次疫病，死了几千人，出现疫病的地方更是宛如人间炼狱，这次若是出了......

    姜太傅不敢想那个场景。

    *

    韩铮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疫病，但他也听人说过这东西有多么可怕。时下知道它有可能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的第一反应是让黎语离开。

    “二嫂，你带着路玄哥和四儿回京城吧。”

    黎语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

    须臾，内心暖意腾腾，韩铮这是是怕她出事。

    “你在这里，吴婶他们也在南州府，我哪能直接走。”黎语瞧着韩铮安慰：“你别太紧张，如今只是传闻，具体有没有，还得你们派人去查。

    不过我以前看书时看见过一个说法，就是大灾之后常有大疫，所以就算现下没有，以后也说不定会有，与其等着疫病蔓延，不如咱们想办法提前采取措施，预防疫病发生。”

    这时，姜太傅插话：“黎娘子有办法？”

    黎语咳一声：“我也不知道那办法能不能用，我平日里喜欢看杂书，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预防疫病的法子，因为太过奇特，我记了下来。姜太傅若觉得可以试试，我愿意写下。”

    姜太傅眉梢一动，“那就请黎娘子写下来吧。除此之外，等会儿到客栈后，我即刻给京城那边写奏折，请陛下先派些能治疫病的太医来，以防万一。”

    如此再好不过，黎语点点头。

    *

    连行多日，姜太傅累了，回到客栈后径直回房歇息。

    黎语把行李放回去，歇了一刻钟，然后喊着韩铮出门。

    那洪知府今日的神色不对，她心中不安，想到街上再探听探听情况。

    四儿和路玄也跟着，一左一右保护着二人。

    他们出客栈的时候是戌时初（晚上七点多），街上的人却已经不多了，近一半的店铺关门，还开着的只有一些客栈和饭馆。

    路边摆摊的倒是不少，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只要暂时没有混乱，他们就要出来挣银钱。

    黎语环视一圈，问起韩铮各县的情况。

    韩铮把从洪知府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了。

    听到韩铮说许多房屋和农田被冲毁，有的甚至被掩埋，黎语轻轻地叹一口气。

    “百姓们不懂如何赈灾，接下来就需要你和姜大人费心。”

    “我明白，二嫂放心，我和姜大人已经商量出了基本的章程，陛下既然把这件事安排给我了，我必定做好，尽力让百姓们恢复正常生活。

    明日我们便先去江浮县看看，听说那边是最严重的。”

    黎语颔首，“让路玄跟着你，我的话，就让四儿跟着我，我们与你们先一起走一段路，之后我回家看看。”

    韩铮正不想黎语跟着自己往灾区跑，立刻表示同意。

    *

    几人一起走了两条街，问了几个百姓。

    由于白天他们到府衙的时候过于显眼，百姓们不敢跟他们多说话，是以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黎语也不着急，领着几人吃了顿面，然后回客栈。

    隔天，天才蒙蒙亮，所有人起来，收拾东西去灾区。

    黎语依旧扮成了韩铮的护卫，坐在马车上出了城后，她把自己写好的预防疫病的法子拿给车内的韩铮和姜太傅看。

    自从黎语的店在京城开起来，姜太傅就没有小看过她，时下看了她的办法，倏地抬头看韩铮：“我听闻你二嫂是普通的农家女，她真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