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感觉很不对劲，便拉着高晏子走小道，躲到旁边的林子里。

    两人身上拍上遁地符钻入地下，跟在这三个道士身后，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那壮道士语气中带着惋惜说道：“跟着一个野狐狸入道拜师，竟然还能够混到筑基，说明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可惜了，可惜了，从一开始就没有走对路，道途也止步于此了。”

    “那个草莽英雄的我实在是没有想明白，他为啥要跟一条蛇结成道侣啊，那玩意儿晚上抱着一起睡不慎人吗？我怀疑他们这么搞，不知道能不能怀上孩子，如果有孩子了，那孩子得长成什么样啊？”

    “都跟蛇双修了，还要什么孩子呐，我估计是那蛇引他入道，否则一个正常的仙人任谁都不会选择妖。

    “这两人也知道他们的出身低微，所以才会互相抱团。我修行之人洁身自好，所谓妖魔鬼魅，可以为奴为婢，怎能拜为师父结为夫妻？也算是让我开了大眼，震碎了我的良知。”

    高晏子气得地下真气翻涌，险些把地面上的浮土都震起来，被甘宁连忙拉住，两人返回到了树林中。

    “岂有此理！这是谁泄露出去的！谁！”高晏子拄着剑半蹲在地上，真的是被气到了。

    甘宁倒是没有多在意，他知道拜狐狸为师会被大多数人轻视，但他能够接受这个结果。

    他冷静地分析道：“如果只是你或我一人的身份泄露，还有可能是引荐归化我们上山的师兄，或启辰殿和天一殿的书吏无意间说漏了嘴，但如果是我们两人的身份同时泄露，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人给打击报复针对了。”

    “功德殿？！”高晏子恨得咬牙切齿，手中抽出玄剑贯入地。

    “若不是因为都是邙山上清宫的弟子，我此生必然要将那功德殿掀翻了。”

    甘宁继续琢磨道：“昨日在击杀飞天蜈蚣的现场，那功德殿弟子在记功德簿上排在我们两人面前的分别是谁？功德殿的两个殿司，元佑子和元阚子，这两人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也必然是他们所为。”

    甘宁笑道：“没想到人都没有见过，就已经结上仇了。”

    高晏子面向甘宁，脸上还有或许愧色，那日甘宁曾经开诚布公的地说他自己是拜狐狸为师，他自己却隐瞒了这一节，如今以这样一种方式揭露在友人面前，让他认为自己远不如甘宁坦荡。

    如今形势所迫，他两人实际上已经被他人所孤立，他们这两个邙山上的异类，也必须抱团取暖。

    幸好自己的这位盟友甘成子有勇有谋，不拘小节，能屈能伸，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一定有自己的见解和办法。

    “如今之计，兄以为该如何？”

    甘宁根据自己的判断和逻辑分析说道：“如今我们的出身已经泄露了出去，不管功德殿是从哪里获得消息来源的，我们都不必再去浪费时间去查，如果查出是启辰殿和天一殿的殿司或书吏，我们还能再多一家仇人不成？”

    “我们只需要记住，邙山上守不住秘密，不必信任什么天一殿和启辰殿，以后我们的秘密只用自己知道，尽量不要往山上报备。”

    “也不可多竖敌，只把火力瞄准功德殿的这两人即可，这两人既为殿司，修为就要比你我高出许多。况且邙山上清宫禁止修士之间互相攻杀，所以除了不能刀兵相见外，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

    “不过我们眼下应该避其锋芒，尽量不要有所动作，让他们以为我们忍气吞声。等到时间流逝，他们放松警惕之后，我们再躲在暗处给他施以手段，所以需要从长计议。”

    “但是眼下嘛，你我应该是尽快学会御剑飞行，然后各自回到自家地盘，邙山上的事情眼不见心不烦，若非有什么必要，绝不在山上逗留，这样才符合苟安避祸之人的心境。”

    燕尹也在刑天殿内听到了外面的传言，说是刑天殿新招纳进来的两个弟子与妖魔有勾结，这样下去邙山的刑天殿就变成妖魔堂了。

    他不以为意，这样的流言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小人所为败坏名声罢了。这新来的两个弟子的底细他都知道，不过是一个拜了妖怪为师，一个娶了妖怪成道侣，不是什么罪过，而且与这两个妖怪的底细也都清楚，有功德的赤狐和蚺蛇嘛，这二妖并非穷凶极恶之辈，能够通过邙山的审查已经说明一切了。

    又有书吏从外面跑进来向他禀报：“殿司师兄，外面说我们刑天殿收了两个妖怪做弟子。”

    “胡说八道，怎么回事？”

    这书吏气喘吁吁地说道：“外面弟子都说，我们殿新纳入的两个弟子，一个是狐狸和人类结合的半妖，另一个一个是蛇妖与人类结合的半妖。”

    “荒唐！这些造谣的真真可恶，传谣的更加可恨！”

    书吏问道：“那到底是造谣的可恶，还是传谣的可恨？”

    燕尹哼了一声道：“传谣的添枝加叶，颠倒是非，更为……”

    他脸上的络腮胡子突然翘了起来，笑道：“既然别人可以传谣，我们也可以添加佐料。”

    燕尹对这书吏说道：“我们重新改造一版故事，我主管讲，你主管写。”

    书吏立刻来到了书案旁，磨墨后提笔等待。

    燕尹仰头沉吟道：“传闻这邙山上清宫功德殿内有一殿司名为元佑子，曾周游天下时路过凉州，与当地一狐狸机缘巧合结识，因这狐狸貌美若天仙，便引得这元佑垂涎，与这狐狸私通。半年后这狐狸产下一子，但元佑始乱终弃不肯负责，便乘飞剑扬长而去。时隔多年后，这孩子已然筑基被接引上邙山，岂不知他的亲生父亲竟然躲在功德殿内。”

    燕尹很得意自己讲的这篇故事，说道：“另外一个蛇妖和人类结合的故事，也跟上面一样移植到元阚子身上，你鼓动咱们殿里的书吏都出去散播编排，我要让元佑子和元阚子也惹一身骚。

    这时邙山上已经是谣言满天飞，甘宁和高晏子却在山下自己的草庐中各自修炼，蕴养尚未成形的剑灵。

    两人在草庐中闭关了十几日，每日清晨都能看到有修士如流星穿过长空落到山下，又如流星从山下飞入天空，黄昏时山谷静谧野兽嚎叫，远处的巨大坟堆里又磷火流淌燃烧，又有孤魂野鬼啼哭。

    这一日清晨，龙幽剑传来了一阵清越的鸣叫，这一声铮鸣并非由甘宁激发，而是龙幽自内而外自己激发的。

    “龙幽，你成了？”

    龙幽剑的剑柄连连做出点头的动作，像极了一个拟人化的生物，然后它欢快地围绕着甘宁旋转了几圈，表示出自己新生的激动与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