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和高晏子互相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便走上前去，朝着这两名弟子拱手问道：“两位师兄，我二人今年一直在洞府闭关，刚刚才回到山上，敢问这邙山上又有什么新闻了？”

    这两位刚刚受到殿司的教训，连忙挥挥手不肯说了：“抱歉，抱歉，我们知道得也不多。”

    甘宁道：“没有关系，你只说与我二人知道，我俩肯定是不往外传的。”

    其中一道士实在憋不住了，说道：“我跟你说你千万别往外传啊，也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甘宁随口利索地答应道：“当然。”

    “你们可不知道，这功德殿的两位殿司，元佑子和元阚子，这两人竟然在云游四方的时候与女妖精勾搭，一个睡了狐狸，一个玩了蚺蛇，而且还各自有了私生子，有了私生子之后这二位师兄始乱终弃，竟然要逼自己的小情人弄死私生子以断绝尘缘。”

    “但没想到这两个妖精将两个私生子养活了下来，并且教授他们道术使他们成功筑基，如今这两个私生子已经被归化邙山，就在上清宫里的刑天殿挂职。这回事情可就大了，这把呀，这把是父子仇人局。”

    这谣言简直把甘宁给气坏了，前一阵子传出来的他还能接受，毕竟真实嘛，他确实是拜了狐仙为师，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丢脸的。可现在这个，竟然说他是那功德殿殿司元佑的私生子，真是岂有此理！

    高晏子也气的不行，这些人竟然给他戴了个不存在的绿帽子，把他编造了成了自己娘子的儿子，突然间就矮了一辈，实在是太过分了。

    两名道士见甘宁和高晏子脸黑了下来，又看到他身后背着两把剑，这通常是刑天殿道士的标配，两人连忙互相扯了扯衣袖灰溜溜地离去了。

    甘宁愤怒之余，又开始猜测这种谣言是谁改造的，首先功德殿的人可以排除，因为没有人会造自己人的谣，跟妖怪勾搭结合已经是很严重的作风问题，他们功德殿也丢不起这个脸。

    其他殿跟功德殿有仇的，也说不定会造这个谣，按照功德殿的这种作风，整个邙山上其它殿对于他们肯定是有怨气的。

    至于刑天殿，他实在是想不出来燕尹子他们有什么理由造这个谣，毕竟这已经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了，任谁也不会想出这种两家名声都损坏的馊主意吧。

    甘宁理了半天，也实在没理出个头绪，只好先与高晏子告别，乘坐飞剑到达空中后再慢慢寻思。

    ……

    上清宫功德殿内，元佑子手中举着一个铜爵猛地摔在了地上，气鼓鼓地说道：“这个谣言是谁造的！给我去查，要查出个结果来！”

    一名挂职弟小心地上前说道：“这也许是根据我们之前传出的谣言改造的。”

    元佑怒道：“之前不是谣言！不过是真相外露而已！什么是谣言搞不懂吗？这个才是谣言。”

    “元佑子。”一个震聋发聩又稍显苍老的声音出现在阁楼上方。

    元佑子听到后连忙跪倒在地上，殿中的所有弟子都慌忙跪倒：“师尊，参见师尊。”

    这位天师头上戴着紫铜冠，身披乾坤八卦袍，手中托着一个瓶子，瓶子里有三炷香缭绕着飘起，宛如冕旒般遮挡了他的脸面。

    天师开口道：“上清宫十殿，按照次序功德殿在最后，按照实力和殊荣功德殿却排在首位，这是为什么？”

    众弟子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上，不敢回答。

    “因为功与德乃是道祖三清以来天地间的第一要事，以功与德为主旨治理三界，由此三界众生，无数人、仙、妖、魔、鬼，其中大能者层出不穷，皆因利益驱使而求功德，此乃心未至而行至善也，由此天下祥和，万物向荣，宇宙和谐，是以宇宙创世以来未有之盛况，此便是道家三清之功，三清之德。”

    “功德，在三清手中就是一记鞭子，驱使三界众生去恶向善。我们功德殿也是邙山上清宫的一道鞭子，用来驱策这些登记入册的修士，为维护天和，维持稳定而斩妖除魔，然后再给他们尝到一些甜头。”

    “可惜你们也是修士，也是需要甜头的，便从他们的甜头里分润出一些给你们自己，这本无可厚非。但别忘了你们存在的目的，功德是目标，不是目的，你们应该团结山上的修士们，而不是交恶他们。在你们眼里无论出身高贵与否，都应当一视同仁，何须分贵贱？”

    听到师尊发出这样一番训示，元佑连忙认错：“弟子知错，必不再如此不分轻重，也不再以个人好恶行事。”

    等他再度抬起头来，天师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元佑从地上站起来，叉着腰对众弟子训道：“都给我起来听着，以后都不要再去传谣言了，此事也不要再查了。”

    “还有一条，”他面色不善地盯着众人道：“以后不得与刑天殿的修士交恶，干记载功德这点事都给我长点眼色，遇到那些脾气硬不通人情的修士，就别去分润他们的功德了。”

    众弟子点头称喏。

    一名挂职道士上前问道：“元佑师兄，那草莽英雄和野狐徒儿两人怎么办？以后他俩的功德是给他们记？还是分润，还是给他们抹掉。”

    元佑张开五指，一个耳光朝着那弟子扇了过去，只打得他脸上肿起老高，噗通一声倒在了地板上。

    这弟子气愤不过，指着他得鼻子怒道：“你！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祖上谁吗？！”

    元佑冷笑道：“闭嘴吧你，能来到这功德殿的，哪个不是祖上的功德荫罩？在这种地方你跟我拼祖先？我能做功德殿的殿司，你作为一个挂职弟子，就已经能说明一切了。你问问在站的各位，他们的先祖最低都是一个地仙，尚且不敢在此大放厥词，你有什么资格。”

    这弟子捂着嘴站在一旁，不敢再说话了。

    元佑背负双手说道：“都说光脚不怕穿鞋的，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些光脚的草根，能不能跟上我这穿鞋的，能不能撼动我这穿鞋的？”

    “这两个人，继续扣他们的功德，只要我元佑在的一天，他们就休想从天庭获得一丝一毫的功德灵气。”

    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当然也包括我。”

    殿里的弟子抬头看去，慌忙都跪倒在了地上，把头朝向了殿门外齐声道：“我等拜见元阚师兄！”

    这元阚子头戴混元一气巾，身穿白色祥云纹服，手持精金骨乾坤阴阳八折扇，嘭地一声打开扇面，上面是水墨纹形成的伏羲八卦图，背面是邙山师祖张道陵用血写的真经，端的是飘逸潇洒。

    他的脸也是极为的漂亮俊朗，一双清秀小眉毛，鼻梁高挺而小巧，朱唇如丹砂，皮肤白皙胜过女子，如果不是穿着男修士的道袍，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男性特征，与刑天殿那帮粗犷的老爷们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元佑子与他的外貌也差不多，都是白皙俊秀，没有胡须。这两位能聚到一个殿里同为殿司，可谓是天造地设，不同团出道都对不起这身好皮囊。

    “元阚，你回来了。”

    这两位先是互相拱手行礼，然后便直接走过去，互相来了个拥抱，看起来感情很深厚的样子，然后结伴而行往后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