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娃表情松弛地说道：“师弟不用担心，听他说是凉州牧要将整个甘家庄迁居，居到哪里任由他们选择。”

    甘宁正在努力理解这个结果：“为什么要迁居，他们不是在那里住的好好的吗？是单单要迁我们甘家村一个村子，还是附近的村子都要迁？”

    鸡娃回答：“这我就不知道了，师弟你自己回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吗？”

    这件事既然是秦牧所为，那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好的动机，他也不是那种未经思虑就拍脑子上的人。

    他回来这一趟本想先去兴业寺拜访戒慈，帮忙解决秦牧这个新生政权的供奉问题，但现在最好还是先回甘家庄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去洞府中取了些银两黄金，卷在了包裹里，走下山去召唤起飞剑，坐在上面一溜烟往甘家庄而去，

    这么短的距离乘坐飞剑都得注意速度，要么一不小心就能跑超了，他准备将飞剑落在东山上，却见山上的狐仙庙竟然大了两倍，而且雕梁画栋颇为气派，不像是村里人能够挥霍起的财力。

    既然来到了师父的庙宇，甘宁也决定上去上三炷香，他来到庙宇前站定，捻出香来激发真元点燃，随后向前拜了三拜，将香插进了香炉中跪地叩首。

    他抬起头来发现原来的塑像也被重修了，虽说狐师的形象变得高大了，却失去了原来的神韵。”

    “徒儿回来了？”狐师激动颤抖的嗓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师尊，好久不见。”甘宁回头看到全身苍色皮毛的狐狸，心中也起了许多波澜。

    狐狸跳到山崖上道：“听闻你已经进入了邙山上清宫，这便等于打开了新世界，邙山上的道法典籍浩如烟海，可比师父传你的那些小技丰厚多了，徒儿啊，到山上以后可别跟他人起冲突，要谦虚礼让，宽和待人。这可是多少人这辈子梦寐以求都没有的来的机会，要多与他人交好。”

    既然狐师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生灵的出身决定了它们的想法和眼界，像狐师这样的妖精一辈子都已经被邙山龙虎山拒之门外，对于它们来说，邙山便是符合它们想象的终极梦想。

    但当甘宁到达那里之后才发现，除了邙山上确实是充满了道家典籍之外，其它地方也与山下没什么不同，也有尘世间的那些龌龊，打碎滤镜也是一地鸡毛。

    “师尊请放心，弟子不会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那就好，那就好啊。”狐师说罢，便欣慰地背负着双手往庙里走去，准备品尝不知是谁献祭来的瓜果供品。

    它突然转过身来，对甘宁说道：“你去通往石城关的那座岭上看看去，那凉州牧也给你修了庙，他也向上天给你请了封，庙里你的塑像被人尊为甘成真君。”

    甘宁这就有许多搞不懂了，这秦牧为何要这么着急给我修庙，就算他对我当初帮了他救了他的事情感念在心，完全可以等以后壮大了，成为真正的割据政权称帝之后再做这些，现在显得太过名不正言不顺。

    狐仙又道：“听说他在凉州城内也给你修了庙。”

    他终于明白了过来，秦牧这是憋不住忍不了了，想要在名号上更进一步，是想要称王还是称帝？

    秦牧不能直接向凉州士绅表示他的想法，万一引起强烈反对怎么办，那就从别的方面试探，比如说给甘宁修庙，把甘宁捧成仙，加真人封号，因为自古以来只有皇帝才能敕封神仙，天子才能敇封真人，这是变相地告诉凉州百姓自己想当皇帝了。

    但是整个大盛天下有十三州，他秦牧才不过占据了凉州，就想着要当皇帝了？这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不对，他所知道的消息不过是上次离开太岁山去调查骨魈时的旧闻，如今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多月，这乱世天下变化之快，说不定时事已经发生了大改变。

    甘宁想到这里，抬头询问狐师：“师父在雍凉经常行走，可曾听闻最近局势有什么变化。”

    狐仙虽然是妖，但对于人世间的事情还是颇多关心，基本上算是个百事通了。

    它对甘宁道：“听闻有个叫崔术的诸侯在淮南称帝了，取国号为什么‘成’，我估计这种不能长久，此人才占据一州之地，就想着要当皇帝，觉得自己有玉玺就了不起了。”

    “雍凉这边呢？”

    “雍州的乱子可就多了，那殷无昭把天子给劫持到了西京，对宗室和大臣们大肆虐杀，司徒刘许暗地里策反了殷无昭大将吕建，合力诛杀了殷无昭。这刘许掌权后对殷无昭部将下令追杀。”

    “殷无昭部将李旭和郭扬在谋士甄诩的建议下反攻西京，吕建大败逃走，刘许被逼杀。这李旭和郭扬占据西京后相互不和，互相挟持大臣和皇帝攻杀。凉州牧秦牧趁着雍州郭李互乱攻伐之际，率军南下进攻雍州，李旭兵败被杀，郭扬便挟持了天子又跑向了洛京。这就是眼下乱糟糟的世道了。”

    甘宁从中提取有用的信息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秦牧占据了关中，已经自封为雍凉二州的州牧？”

    “对的，他还准备把开府转移至西京，但西京已经被一把大火烧得残破不堪，不能再做都城，所以只能居于金城两方兼顾。”

    没想到这秦牧两个月不到，已经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看来此人真的是有志逐鹿天下的。不过即便他真的有雄才大略，也不可与其绑定太深，免得被他的气运沾染影响仙途。

    “多谢，师父，徒儿知道了。”

    狐仙不放心地叮嘱道：“徒弟你若有志于仙途，凡俗诸事切不可沾染太过，也不可入世太深，否则将被诸般因果缠绕，难以甩脱。”

    “徒儿谨记在心。”

    狐仙说罢打了个哈欠回庙里休息了，甘宁刚才还准备回村探望一下，现在决定先去秦牧给他修的庙看一下，瞧瞧他藏了什么用意。

    那庙就在山岭上，距离村子只有三里地，不少人去上地的时候都喜欢到庙里歇息，也有路人避雨的时候进去。

    庙宇的规模不小，宛如一座四合院，甘宁从大门踏着门槛进去，有几个老农拄着锄头靠在大殿的廊下侃大山。

    他们看到有道士进来，都停住了话语，看见甘宁的后背背着两把兵器，脸上不由得露出畏惧的神色。

    甘宁则面带微笑朝他们点了点头，因为这几个老农他是见过的，乃是牛家村的牛地主家的佃户，只是自己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巨大改变，故而他们认不出来了。

    老农们看着甘宁面善，便放松了警惕，又互相侃起大山来。

    他进入大殿中，看着自己骑虎的彩塑就端坐在正中央，两旁的墙壁上画着连环画壁画，每张画上面都题了一句诗，主要是讲述他帮助秦牧守石城关大战飞僵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