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晏子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跟甘宁站在一起，非常客气地对欧乔子拱手说道：“师兄勿怪，我们两个情况特殊，请恕我们不能同往了。”

    欧乔子倒也没有生气，在短槊上盘起膝说道：“你们两个，以后遇到这种任务就别接，可一旦接到任务却尽量不要退出，别忘了这任务里不只有我们，还有功德殿的那些修士，这帮家伙功德可能漏记，但你们的违逆言行过失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假如有一天你们有一人能够渡劫飞升仙界，在选仙官的时候，在地界的这些过失就会被人给翻出来。”

    他又语重心长地补充说道：“不过是个妖怪而已，闭着眼睛杀就杀了，斩就斩了，它就算有万分的冤屈，也怪不到我们的头上，它要怪就怪天上的那些神佛们。我们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妖物，就让我们在天庭的记录上留下污点。”

    欧乔子其实看上去挺厚道，给他们列出了这些全部利弊，让他们自己衡量，双方也只是观念不同，其余没有什么分歧。

    甘宁拱手称谢道：“多谢欧乔子师兄为我指点迷津，实际上我并非拘小节之人，我对人妖仙也没有什么分歧，只是不愿意让积善者蒙冤而已。”

    欧乔子摆了摆手：“行，既然你不愿意干，有的是人干，比如我，再比如……”

    欧乔子扭头看了看高晏子，能够察觉到这位师弟并非是自己的主张，只是碍于同伴甘成子的情面，便笑着拱手道：“那么，两位请便。”

    甘宁朝着欧乔子一拱手，转身便驾着飞剑离开，高晏子追上去与他并行了数十里，心想自己的这位朋友太有原则，这固然是好事，但修行中人真的需要这样的原则吗？

    他站在玄剑上对甘宁拱手问道：“甘兄，你稍后是否要回凉州？”

    甘宁点了点头。

    “那我也要回我的并州西河郡卦山去了。”

    两人在剑上拜别：“等云市开市的时候我们再见。”

    两人各自调转方向，朝着北方飞行前进，高晏子离开甘宁后心想：“这件事或许还有诸多的疑点，我不如回去看看，说不定那妖孽有别的劣迹呢。一个妖精，不可能从修行开始就没有伤天害理过，只要找到它过去犯事儿的证明，就说明我们做对了。”

    他又想自己瞒过甘成子私自掉头回去，这是不是不够朋友呢，大不了到时候找到这妖孽的污迹后，再把甘宁给叫回来，大家共同讨伐它，也能够分他一份功德。

    他犹豫了半晌，最终决定折返回去看看。

    高晏子用神识调动飞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半圆，掉头朝着浔阳方向飞去。

    等他到达那端山上空时候，却见那欧乔子师兄坐在云头的短槊上等待，眯着眼睛好整以暇。

    他奇怪地问道：“欧乔子师兄，你在等谁呢？”

    欧乔子笑了笑：“我在等你啊。”

    “等我？”

    “刚才我观你神属不定，心念飘忽，所以估计你必然去而复返，你看，这不，终于让我给猜中了。”

    高晏子心里很不高兴，不只是因为被别人预料到了行为，对方还对他这个人下了判定，认为自己是这么一个急功近利的人。

    他板着脸说道：“我并非赞同你的行为，只是认为玄光灵尊既然是妖孽，那就绝非纯善之辈，往日必有劣迹。我认为应该先把他的劣迹找出来，然后大白于天下，让被他蒙骗的百姓知道这件事。”

    欧乔子微笑着赞同他的意见：“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桩事情咱们要办的漂亮，让浔阳的这些信徒百姓挑不出任何毛病，也让他们对天庭没有任何埋怨。”

    高晏子听罢有些犯疑惑，明明都是一样意思的话和想法，怎么到了这欧乔子师兄嘴里就变味了呢？

    “那么师兄，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当然还是刚才的章程，你我用障眼法，将这妖孽逼现身。”

    高晏子彻底绷不住了：“怎么还用栽赃陷害？我们不是要查出它真正的污点吗？”

    欧乔子摊开手笑道：“但凡是这种骗取百姓感念功德的妖精，他们都把过去隐藏得很好，别说十天半个月，就是一年半载你都未必能查出什么来。依我之见，先用刚才的办法把它给擒住。我有一个法宝拘神葫芦，能装妖物的神魂，内有阴狱火三把，专烧这些妖孽的神魂，到时候它有什么劣迹，只能是竹筒倒豆子，吐个一干二净。”

    这不就是刑讯逼供吗，就用这种办法审问妖怪？窦娥都能变得恶贯满盈。

    “就算这妖孽不肯招认，我还有一招叫做窥魂术，这妖怪过往做了什么事情，我都能从他的神魂中提取出记忆来，这样于天庭于百姓都有个交代，你看如何？”

    高晏子勉强点头同意，总感觉欧乔子有一种先射箭后画靶子的感觉，当你认定一个人有罪的时候，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能问出他有罪。

    两人等到玄光洞前的信徒聚集得足够多时，才乘坐飞剑下降到林子里，稍微捯饬装扮了一下，将身上穿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装作前来拜山的信徒，相跟着沿着山道上去。

    来往行人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年轻夫妻新婚燕尔，也有白头夫妇相濡以沫，既有达官贵人乘坐软轿，也有贫寒樵夫缩手缩脚。

    两人跟在行人身后来到洞口，洞口的山崖被改建做了大殿模样，走上台阶，穿过廊柱就进入了殿中，里面端坐着塑像。

    高晏子抬头朝着塑像看去，这玄光灵尊好像是一位异性，容貌端庄秀雅，并无妖媚之相，它赤着足穿着五彩霞衣，很有仙子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惊叹她的美丽。

    他不由自主地绉出一句诗来：“谁言仙子居九霄，凡间亦有真绝色。”

    不过这些有道行的妖精总是善于隐藏真实面目的，他不能被眼前的美色所迷，而忘记了正事。

    反观身边的欧乔子，只是抬头瞟了一眼塑像，便冷着脸对高晏子说道：“待会儿你就到塑像的左侧，一掌击碎这妖孽的塑像，我就用障眼法往塑像里放虺蛇，但要保证现场留下一半儿的幸存者，别都让蛇给咬死了。”

    高晏子站在他身边，都感觉他太冷酷，看到如此姿色都没反应，对在场的普通百姓也没有怜悯。

    不过他依然按照欧乔子的吩咐站在了塑像右侧，等待他做好准备传音入密。

    “好了，开始！”

    高晏子心中还有些犹豫，但欧乔子下令后，立刻抛弃想法催动真气，一掌将塑像的半个身子拍碎散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