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之的指尖一点点泛白。

    他强迫着自己不去看已经哭成泪人的小人鱼，心在滴血。

    可是霍廷之知道人鱼王说得一点错都没有，他不能这么自私。

    乖乖还小，不懂这些很正常。

    可他不行。

    他不能还这么不懂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乖乖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离开他以后，她会慢慢忘记他。

    然后爱上另一个人鱼，他们会组建家庭然后孕育子嗣。

    有人鱼王和人鱼王后在，他的乖乖永远都会是最幸福的小人鱼，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大海里。

    想到这，霍廷之突然自嘲地笑了。

    原来没有他，小人鱼反而能生活的更好。

    乖乖，对不起。

    叔叔爱你。

    霍廷之不敢再看阮蓁蓁一眼，他怕自己再看一眼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什么狗屁道理，不想听。

    就在霍廷之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人鱼王和人鱼王后的惊呼声，

    “阮阮！”

    “阮阮！”

    霍廷之心跳突然加速，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他脸色慌乱地看向小人鱼。

    只见小人鱼下半身全是血，旁边是被斩断的半条鱼尾。

    阮蓁蓁手里还握着满是血迹的长刀，血色尽褪。

    血和泪混在一起。

    “乖乖！”

    霍廷之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他的乖乖！

    竟然自己斩断了鱼尾！

    人鱼王和人鱼王后正在用秘法全力救治阮蓁蓁，试图将断掉的鱼尾接回去。

    但是一直被一股淡淡的金光阻挡着。

    那是阮蓁蓁作为人鱼的本命法则。

    人鱼王和人鱼王后此刻算是清楚地明白了小女儿的决心了。

    他们放弃将鱼尾接回去，只是用秘法修复阮蓁蓁身上的伤。

    “乖乖，乖乖。”

    霍廷之一下子扑到阮蓁蓁的身边，颤抖着握着她的手。

    泪水四溢。

    阮蓁蓁笑着看着霍廷之，她笑得还是那样甜，

    “叔叔，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霍廷之的视线已经模糊了，鼻子酸酸的，他哽咽地开口道，

    “好好，叔叔一辈子都会和乖乖在一起的。”

    “是叔叔错了，叔叔不应该放弃的。”

    “乖乖，你要好好的。”

    “叔叔等你，好不好。”

    霍廷之趴在小人鱼的身边，仔细地给小人鱼整理着她的那头漂亮的金色卷发。

    “乖乖，叔叔原本是打算过段时间跟你求婚的。”

    “戒指，叔叔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过现在是来不及了。”

    “乖乖愿意嫁给叔叔吗？”

    霍廷之看着脸色渐渐苍白的小人鱼，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叔叔。”

    阮蓁蓁用尽了全身力气，可是霍廷之已经有些听不清楚了，他把耳朵靠近小人鱼的嘴边，

    “我愿意的。”

    说完，阮蓁蓁便闭上了眼睛。

    “乖乖！乖乖！”

    霍廷之痛得已经不能呼吸了。

    他将小人鱼紧紧抱在怀里，额头相抵。

    霍廷之只有感受到小人鱼温热的体温才能压制住身体深处无端的暴虐。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人鱼王和人鱼王后了，希望小人鱼能赶快好起来。

    “呜呜，你觉得我演得怎么样？”

    “是不是很好？”

    阮蓁蓁用神识和呜呜对话着。

    早在她决定自断鱼尾之前，就已经让呜呜给自己屏蔽痛感了，所以阮蓁蓁现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至于鱼尾的伤，呜呜也可以治好。

    不过不是现在。

    “宿主大大，你这真的是一箭双雕啊。”

    呜呜不得不佩服自家宿主大大。

    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宿主大大，你准备装到什么时候啊？”

    “这个再说吧，呜呜，我现在真的有点困了。”

    “我要睡觉了，演戏也好累的呢。”

    阮蓁蓁顿感困意上头，这会是真的睡过去了，不是装的。

    呜呜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宿主大大还真是不管别人的死活啊。

    呜呜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希望一切平安。

    阮蓁蓁倒是倒头就睡，旁边的人就像在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王，你快速速回去将大祭司带过来。”

    “阮阮的伤是稳住了，只怕是以后再也不能做人鱼了。”

    人鱼王后抹了抹眼角的泪。

    她现在后悔万分，刚才就不应该这么逼小女儿。

    平时那么娇气的小女儿竟然在他们面前自断鱼尾，人鱼王后都不敢想到底有多痛。

    人鱼王听了王后的话之后，也不迟疑。

    走进阵法里，淡淡的蓝光亮起，人鱼王的身影消失在虚无之中。

    “先把阮阮移到别处吧。”

    “王后，公主殿下她怎么样了？”

    霍廷之目光中带着化不开的悲痛，都怪他，都是他害了乖乖。

    人鱼王后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叹了一口气。

    可能这就是小女儿命定的归宿吧。

    海神在上，愿我儿一切平安。

    “先将阮阮安置好吧，等会大祭司就来了。”

    “阮阮以后怕是再也不会回大海了。”

    人鱼王后帮着霍廷之将阮蓁蓁从地上抱起来。

    霍廷之小心翼翼地将已经“晕”过去的小人鱼抱在怀里，起身。

    双腿因为跪地太久，已经发麻了。

    他将阮蓁蓁打横抱起，手上是刺骨的凉意。

    是小人鱼的双腿。

    没有任何温度。

    冰冷的像一具尸体。

    （不行了，饱饱们。我要被自己笑死了。哈哈哈，就这样吧。阴暗，扭曲，爬行。）

    （马上结束！怎么感觉烂尾了，呜呜。对八起。）

    霍廷之将小人鱼抱到了卧室的床上，他想给阮蓁蓁换掉沾满血迹的衣裙，却顾及着人鱼王后。

    他嘴里满是苦涩，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根本发出不了声音。

    人鱼王后看出霍廷之的犹豫，没说话，主动离开了房间，给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霍廷之见人鱼王后退出了房间，松了一口气，真要他当着人鱼王后的面给小人鱼换衣服，他还真做不到。

    霍廷之将阮蓁蓁身上那件沾染着血迹的衣服换了下来，打了水给人擦拭着那张满是泪痕和血迹的小脸。

    “乖乖，对不起。”

    “是叔叔的错，叔叔不应该让你......让你离开叔叔。”

    “叔叔错了。”

    “乖乖，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叔叔再也不离开你了。”

    “叔叔爱你。”

    一句一泪。

    男人哽咽抽泣地跪在床边，看着小脸煞白的小人鱼，他的心里是说不出的自责。

    乖乖为他做到了这一步，他竟然会亲手推开她。

    “宿主大大，你要睡到啥时候啊？”

    呜呜看到霍廷之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忍心。

    “哎呀，呜呜，不要着急。”

    “谁让这个臭男人刚才竟然让我忘记他的。”

    “这次我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呜呜不要说话了，让我再睡一会。”

    阮蓁蓁没心没肺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