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难道不应该趁苗头尚未长成就率先掐断它吗？”
云倚风皱眉，直言道。
在她的理解里，放任自流只会难以收场。
明夷不紧不慢地反驳：“你要知道，幼苗本身不一定是坏种，只是在它既定的成长过程中有可能遇到变数，导致后续的变化。”
“比如日照不足长势不喜人，或者上方有石块压着让它不得不挤压其他幼苗的生存空间，这些都是变数。”
闻桉深有所感，作为神棍，他既怕天定，也怕变数。
虽说观星在大多数时候预测的只是可能性，但仍有部分天象直截了当表明天定的命数。
天定意味着无解，变数意味着连锁反应，一步乱，步步乱，结果只会越发扑朔迷离。
但对于既定的浩劫而言，变数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好事。
“如果弊端已经显现了呢？仍不阻止？”
云倚风觉得不妥。
“你怎么确定，你的选择是对的呢？”
明夷淡然道。
“我心即我道，我自己的选择，我甘之如饴。”
云倚风眼中难得出现执拗。
“哦……”明夷语调平平地拖长音。
“那你去阻止吧。”
云倚风：？
“可我暂时找不到解决办法。”
她小声说道，垂下眸子。
明夷似乎喜欢跟人对视，她也低下头，看向云倚风的双眼。
青丝如瀑，随意散落在草地上。
多乐：更像鬼了怎么办？
“所以我说，破局之法你得在成局之后才能找到。”
“天道注重平衡，未见破局之法，说明平衡未被完全打破，得失是暂时的。”
“可是，不必要的损失、伤亡已经出现，我们应该寻找方法及时止损。”
兰漾舟忍不住开口。
明夷抬眼看向他：“损失？伤亡？”
“灵气自有循环，天材地宝自有生长规律，修士、灵兽陨落后，自身灵力归于天地，化为滋润万物的灵气，你所说的损失和伤亡，只是眼前事罢了。”
“可这些损失和伤亡可以避免，他们本可以继续存活。”
“不会的，生死消亡自有定时，就算如你所说他们继续存在于世，他们所代表的灵气和资源会以其他方式回归天地，否则就不平衡了。”
兰漾舟，卒。
“可深崖裂谷超脱于大陆之外，它的存在本身就不平衡吧？如此，我们不应该毁掉它吗？”
沈清焰提出质疑，直接言明深崖裂谷。
明夷有点累了，将就着透过头发丝看向沈清焰，给多乐吓得一激灵。
“深崖裂谷啊？”
“确实是个可疑的地方，但是你不能否认它的存在为修士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至于弊端，其实一开始就能预料。”
“既然一开始就能预料，现在也逐渐显现，那不就应该立刻阻止吗？”
“只要修士存在，这个问题就不能被解决，就算没有深崖裂谷，也会出现类似的问题。”
“这个世界不是完全由天道说了算的，它虽然是规则的制定者，但并非执棋者，它所设的规则只维持宏观的平衡。”
“执棋者是万千生灵，也就是我们自己。”
明夷半死不活地指指云倚风。
“因此，并非是深崖裂谷出了问题导致修士蒙难，而是修士觊觎深崖裂谷，导致自身蒙难。”
沈清焰，卒。
云倚风脸色不妙，垂眸不语。
她可管不了这么多修士的想法，千人千面，没有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存在。
想了想，云倚风开始掏自己的储物手镯，拿出一朵花。
离开红壤许久的破障花依旧艳丽，丝毫不见萎靡。
观讼和临离看到这花，同时皱眉。
“脏东西。”明夷轻声说道。
她动作迅速，云倚风还没开始呕，明夷已经把破障花里三层外三层裹起来了。
“你从哪找到的脏东西？”
明夷看向云倚风，却发现她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你也感觉到这破障花不对劲？”
破障花？
“嗯。”
“有没有具体一点的感受？”
如果不止她一人察觉到破障花的异常，那可太好了。
“脏死了。”明夷毫不犹豫。
云倚风：？
“很奇怪，我竟然无法看透它。”
观讼蹲了下来，活像一座小山。
“植物也有心？”闻桉插了一嘴。
“没有，但灵植功效的正面负面是可以被我看出来的。”
“但这株东西，我看不出来。”
观讼奇怪道，前有云倚风，后有破障花，一个两个都刷新了他的认知。
“它不应该是灵植啊。”
临离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凑近仔细观察。
“什么意思？”
“它没有生命力。”临离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但是除此之外，灵植的所有素质都具备了。”
“这就很恐怖了。”
云倚风冷静道。
这破障花究竟是什么鬼？不是灵植但有灵植的功效？
她思索着，掏出叶兰辞留给她的部分灵植灵药。
“这些呢？有异常吗？”
这些灵植都是从红壤中长出来的。
“有点脏。”明夷嫌弃地挪开云倚风放到她面前的灵植。
“明夷，你说的脏是什么意思？”
云倚风追问。
“脏就是脏，香香要远离脏东西。”
明夷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出一句奇怪的话。
云倚风：？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嗐，别管她，明夷自有一套逻辑系统，不过看样子，她还挺喜欢你的。”
观讼明显对明夷的状态习以为常，他转头看向云倚风拿出来的灵植，眼睛变化一瞬。
“在我眼里，这些灵植倒是蛮正常的。”
“不对哦。”
临离再度出声，“这些灵植每一株都隐约萦绕着一点奇怪的气息。”
“什么气息？”云倚风期待地问道。
“不知道，我第一次感知到这种气息。”
临离的小脸再度皱起来，绿眸闪烁，她伸出小手，细微的绿色幽光在她手下出现。
“它们好生气哦。”
“临离，你说什么呢？”
序一伸长脖颈，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好矛盾哦。”临离歪头，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临离，你能具体解释一下吗？”
云倚风看着眼前眉头紧皱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