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是吧？

    我才说几句话，你就破防了？

    叶弦大为惊异，并怀疑男人在演自己。

    看对方逸散出来的气息，至少得是玉阙境往上走了，没理由这么脆弱吧？

    难道男人修行得是某种邪道？

    必须放纵情绪，不能克制的那种？

    也不是没可能。

    罗教中类似的修行道路数不胜数，他们放纵自己的欲望，放纵自己的情绪，为了自己的修行，将其他人都看做材料和道具。

    这才是他们成为过街老鼠的原因。

    但岁星修行者，不是这款吧？

    叶弦觉得不大对劲。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坐在男人对面，都不会对男人的举动生出根本性的怀疑。

    岁星修行者嘛，怎么骗人都正常。

    偏偏这里坐着的，是叶弦。

    是命盘中所有星辰全部点亮，俗称“全系精通”的叶弦。

    正因为如此，叶弦比世界上所有人都清楚，当命盘中的每颗星辰照耀到灵魂上时，不同的光芒会对人格产生怎样的影响。

    比如，他将主星切成岁星的时候，会从一种全新的视角审视过去的自己。

    哪怕上一秒，情感还清晰无比；

    下一秒，就好像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是完全能够舍弃的，丝毫不必要之物。

    这种超然的、宏大的视角，让他能对一切事情洞若观火。

    按理说，这纯属是加了个“超级洞察”buff，本该是一件令人庆幸的事情。

    但看得太清，就会觉得人心幽微是如此无趣。

    明明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可关键时刻，人性的选择甚至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像循环往复上演的剧本。

    映入眼帘的世界，是如此乏味而无趣，等于加了个“索然无味”的debuff。

    所以，才忍不住要找乐子。

    这就是岁星修行者无法停止欺诈行为的原因。

    不光是为了变得更强，也是为了让自己的世界增添色彩，欣赏由自己推动的，精妙绝伦的戏剧。

    叶弦第一次切换岁星后，忍不住对祁寒感慨：“难怪帝国对岁星修行者严防死守，我怀疑高阶的岁星修行者，个个都是马甲狂和乐子人。”

    “等等，要是这么说的话，众神——”

    该不会神明里面，也有岁星开的小号吧？

    他还在饶有兴趣地思考，却听见祁寒说：“不失为一种解决之法。”

    叶弦知道，祁寒说得是他全系精通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修行者，之所以命盘里最多只有三颗星辰，是因为大部分人灵魂的光芒太浅，浅到能点亮一颗就不错了，三颗已经是极限。

    可修行者能容纳、打捞光芒后，这个限制就不存在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依旧不去全系皆修，当然有原因所在。

    一方面是八字必须托付给神明，这一决定，又直接影响主道路的选择。

    另一方面就是道路对性格的影响。

    强行追求不符合道路的结果，就是精神分裂成无数片，每一片都拥有不同的人格。

    但就算这样，还是有无数疯子，前赴后继地投入相关实验。

    尤其在突破无门的情况下，试图多容纳几条道路，以找到让自己更强的方法。

    比如这辈子的亲妈。

    叶弦现在能稳住，既没成为多重人格，也没被发现不对。

    失落道路的分离与切割；

    太阴的平衡与转换；

    祁寒的帮忙掩盖。

    缺一不可。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按理说，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就是洗属性。

    偏重加点，把不需要的星辰洗掉，选择寥寥数条道路。

    叶弦却从没动过这个念头。

    祁寒也从没提过这个建议。

    在这一点上，他俩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全系精通，是上天赐予叶弦的磨难不假，却也是上天赐予的金手指。

    难道就为了轻松一点，就将金手指丢弃？

    但不解决，确实也不行。

    拖越久，越容易出问题。

    若是岁星能狂开马甲，分裂自身，确实不失为一种解决之法。

    因着这层考量，叶弦对岁星一脉，研究许久，算是非常熟悉了。

    所以，他很清楚，岁星修行者不会破防。

    因为觉醒岁星的那一刻，就代表旧我的彻底舍弃，过去种种都没有关系，不会牵动任何兴趣。

    余下的人生中，就只剩下对“有趣”的追逐与渴慕。

    这是彻底摒弃了理性，成为纯乐子人的道路。

    如果一个人既有岁星，又没到这一步，就证明有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在拉扯着他。

    就像两个人在拔河那样，命盘就是他们手中的绳。

    他压根不用想就知道，绳子另一端，一定是辰星。

    绝对的理性。

    绝对的感性。

    只有这两条道路五五开的拉扯，才能达到“褪去大部分旧我，却依旧保持一部分”的程度。

    但还是不大对劲。

    根据叶弦拿自己命盘中所有星辰，全部排列组合过一遍的亲身经验，他觉得这里面差点东西。

    没道理啊！

    难道我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吗？

    叶弦思来想去，觉得若是真有什么他看不穿的，问题只能在“觉醒顺序”上了。

    唯有这种体验，是他没有的。

    正因为如此，面对男子吐露的神明之谜，叶弦先是反击：“我在太虚之中，也曾见过一处特殊的建筑，是一个血红的祭坛。”

    说罢，不等男子再开口，叶弦抢先道：“我命盘中的所有星辰，乃是同一时间觉醒。”

    男人想不到叶弦竟然会有“全系精通”这么离谱的事情，只以为对方已经猜出自己的身份，用这种方式逼问。

    就见他沉默片刻，才用一种说不出的语调，开口：“我命盘中的岁星，于此处觉醒。”

    叶弦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泛到了头顶。

    不对，这顺序不对。

    根据他的经验，岁星转辰星，应该是可行的。

    因为世界彻底失去了色彩，再怎么也泛不起波澜，乐子人也笑不起来。

    所以从绝对的无序，变成绝对的秩序。

    但辰星转岁星，难，非常难，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就算转了，也不可能是这种还残留着对过去情感的反应。

    这颗岁星，绝不是男人本该有的，是被强行附着上去的。

    男人自身的理性，和额外添加的情感拉扯，才有可能产生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

    是这个男人情况特殊？

    还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都会被岁星这位神明，打上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