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那两个人的表情却实实在在不作假,两个什么都知道的聪明人,和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俊瓜。
一瞬间,那些日子里对这个男人的依赖,信任和心动全部变成了一种难言的羞耻和愤怒。
她转身就走,不肯理会追在身后的百里舜。
回到房间后,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怕。她不敢想对方在察觉到自己动心后,背地里又是如何去嘲讽天真的自己。
门外的敲门声就在她自嘲着自己的蠢笨时响起。
林若锦警惕的看着房门,防着他下一秒就闯进来。
门外的百里舜面上也是纠结,虽然有心想找机会暗示对方自己的身份,但,绝不是用这样的方式戳破窗户纸,他费心买通真正的柏无厢,借着他的样貌进来青云,也只是想保护她,照顾她,让她接受自己。
所有人都说他爱的人是林若凡,可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林若凡是谁,只有林若锦,他记忆深刻。
如果说他们之间毫无关系,他是绝对不信的。父亲自小就教育过他,眼见耳听都不一定为实,想要得知事情的真相,就只能靠自己去寻找去分辨。
现在的他很确定,自己喜欢的人是林若锦,绝不是林若凡!
如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全被毁了,现在又要怎么处理?
他的手段有很多,比如现在,他的心里就有一个办法可以把她带走……
就在这见不得人的想法愈来愈烈时,门内的女子忽然开口了,语气十分疏离。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找到我的?”
“可以让我进来说吗?”,
几番思索后,房门被打开了,透过打开的小缝隙,林若锦眸光暗淡,抬眼看向那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时,原本底气十足的她忽然说不出那些话了。
挂在嘴边的质问无声的消散在风里,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心痛。
“就这么说吧!我和你的关系还没到可以让你进来我房间的地步!”林若锦冷着脸,“为什么要假扮别人,来找我做什么?”
“我的确记不得一些事情,但是我还记得你。凌霜说过你和我的关系,她不会骗我。”
见林若锦只是凶着脸,还算有耐心,他放缓语气向她解释他是如何说动慕容凌霜拿到林若锦的头发,又是如何买通真正的柏无厢,说通帝酃师,借着沾有她气息的头发来青云找她的。
林若锦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她简直不敢相信慕容竟然会这么做,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毕竟他们俩青梅竹马,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向着自己这个外人。
只是她没想到一派掌门帝酃师还会任着他胡来。
百里舜还想说什么,林若锦却用力关上房门不肯再听。
“若锦...…”
房间内,林若锦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用平静认真的语气回答他,“之前你问过我,想不想你留下,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你,但现在我可以认真的对你说出答案了,我不想你留下。”
她一股脑说完,初时心里还有些闷,但到后来脑袋里的那些胡思乱想都消失了,她还疑惑他怎么不再讲话了,回头再看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院落空荡,宁静无比。她心中那份懵懂的悸动像颗干瘪的种子轻飘飘的沉入深潭里,荡不起一丝涟漪。
隐在暗处的女人目光灼灼的盯着那紧闭的门,她满意的勾起嘴角,然而这笑意未达眼底,转瞬即逝。
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璧如月坐在干净整洁的床铺上盯着纱幔出神,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如梦初醒,赶忙里里外外的检查自己的身体。
……没有,什么都没有。
皮肤洁白,毫无瑕疵。可她清楚记得那天晚上,二人情动时做了该做的事,她从婴孩时期入了这清净山门,自然不会有守宫砂这世俗之物,她无迹可寻。
璧如月蒙了,坐在床上缓了很久,心里将各种可能都想了个遍,很久之后她才恍然察觉这很有可能是一场幻梦。
幻梦,是每个修行者都会经历的梦境。
修行时心有杂念,就会在入眠时梦到自己所思所求的事物。
它会真实到连嗅觉,味觉,痛觉都能感受到。能做到这样的梦就说明此人有了心魔!
任何人都会有心魔,只是修仙者的心魔会更可怕。他们的心魔会毫无痕迹的出现,寄生在宿主的内心,蚕食他们的意识。
璧如月从小到大听过,见过无数人因为各种欲望而被心魔蛊惑,疯癫之下修行尽毁的例子。
羞耻于自己的莽撞后她感到无比的恐惧,赶忙去找师尊帝酃师寻找破除心魔的方法。
大殿内。
帝酃师面色凝重的看着她,表情几度变化。
然而那些责备的话终是没说出来,只是掌心一翻找出一本静心咒书,交给自己这令人担忧的小徒弟。
他吸取了以前的教训,对这个徒儿多了很多以前绝不会有的关怀和理解。
壁如月接过来时还跪在地上,弯曲着脊背,面露难堪。
和小时候一样,犯了错时会把脊背弯下,可怜兮兮的等着帝酃师训诫。
“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与你修行不利。每个修行者都会遇到这样的事!”帝酃师摸了模她的发顶,耐心的安抚她的情绪。
璧如月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问出了自己藏在心中很久的疑问。
“如镜大师兄也有过心魔吗?”
“……”
如镜是帝酃师的第一个徒弟,五岁炼气,仅半月便可筑基,远超常人的实力让他从小就备受帝酃师的宠爱。
他的优秀无人能比,就连一向挑剔孤僻的帝酃师也会满含骄傲的逢人就说自己有徒如此,不枉此生。
可是二十年前的某一天,他突然失踪了,哪怕对他了如指掌的帝酃师也找不到他,如镜带着帝酃师和青云众人的所有期待隐没在茫茫天地间,再无痕迹。
也就是在下山寻他的某一天,帝酃师买回了璧如月。
如镜,如月,很相像的名字含义,让璧如月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替身。
她时常害怕,怕那个未曾见过的大师兄某天会披着一身霞光,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再度归来。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个深埋心底的名字时,帝酃师怒了。
“如月!你跟在为师身边这么久,还不懂得何为谨言慎行?”
“师尊,我……”
“如镜天资卓越,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他哪样都好,就是不听为师的话!如月,你如果继续执迷不悟,破不开心魔,那为师不介意再多执掌青云几年!”
这句话已经说的明了,如果她维续执迷百里舜,那她很可能就会被他人替代,就如自己替代如镜一般。
不敢再问,璧如月只能抱着帝酃师给的指导回去闭关精修。
璧如月不在,学堂上的气氛明显活跃了起来,下课后,林若锦随着人流去了饭堂。
心情不好,连往日可口的饭菜如今也没了滋味,她正叹气呢,恰好听见身后的桌子上一群人在聊着八卦,言辞中似乎提到了后厨的鸩崖。
“昨天咱没霞峰的小师妹和他表明心意,结果被拒绝了!\\\&
“我也听到了,用词还不好听,咱没霞峰的人还能被一个伙夫拒绝?他可太狂了!”
“要不……”
不只是谁在这愤愤不平中出了声,他的话引得其他人一阵夸张的赞同声。
他们利落起身,眉头紧拧,虎着脸气势汹汹的像要吃人一样,带着三分孤傲七分势不可挡的架势奔向后厨房。
林若锦意识到不对,赶紧起身追过去。然而这时,那几个衣白如雪的少年已经涌入了后厨。
带着饭菜香味的热气的厨房里突然涌进来这么多人,给鸩崖吓了一跳。
好不容易忙活完的鸠崖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刚要起身就被他们按住,紧接着他们在鸠崖惊讶的目光下撩开裙摆,围着他蹲成一个圆,扇风的扇风,捶腿的捶腿。
“大哥,求赐教怎么才能让女孩子对自己死心塌地!”
“我追了那姑娘三年,结果她理都不理我!是不是哪里出错了啊?”
“大哥,姑娘说我是青蛙是什么意思啊?真心求赐教!”
鸠崖:……
林若锦: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