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鸽子。”
一个在窗户口望风的小个子。
扭头朝屋子里头通报了一声。
哐啷!
快散了架的破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鸽子”一路上走的很急。
他进屋后。
一直哈着身子,一抽一抽地喘着粗气。
“今儿怎么来的迟了?
赫老子一跳。
还以为你小子,听蛐蛐儿叫唤去了。”
什么样的人听蛐蛐儿叫唤?
这是一句四九城的方言,指的是坟地里头的死人。
“戴胜”这家伙嘴很损,开口就犯了别人的忌讳。
“你踏马的,给我把嘴闭上。”
鸽子一把,摘下了头上的棉帽。
他拿棉帽抹了把额上的汗水。
随即,便“啪”地一下,将帽子甩向了“戴胜”。
“戴胜”是一个得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的主。
他哪会受得了半点儿委屈......
他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小手枪,就要上演全武行。
“戴胜”拔枪的速度很快。
“鸽子”显然也是个快枪手。
他俩在同一时间,都拿枪指在了对方的脑门儿上。
“有种,你开枪啊!”
“鸽子”原本讨喜的娃娃脸上,此刻净是阴霾。
如果让小板儿爷瞧见这张脸......
就能,把对培训班董教练的怀疑,给真真的坐实了。
“开枪就开枪,怎么着,大不了落个同归于尽呗!”
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亡命徒。
死亡,对于“戴胜”来讲。
是麻木、是兴奋、是解脱......根本不怵。
邦邦邦!
破旧的八仙桌,被人敲出了梆子响。
与此同时,坐在八仙桌主位的墨镜中年人。
勃然大怒道:“有完没完?你俩这是积了几辈子的仇。
咋的,一见面就死磕啊!
哼,一言不合,就对同僚拔枪相向。
在你们两个的眼里,究竟有没有“蛋国”,有没有我这个长官。
你俩这是要将校长‘精诚团结’的训导,当成耳旁风吗?”
“戴胜”跟“鸽子”在彼此对视一眼后。
便同时收起了手枪。
他们对墨镜中年人低头。
齐声说:“卑职不敢。”
墨镜中年人的代号:草花K。
他是“刮民裆”特务组织“百鸟”,级别最高的特务头子。
草花K身边搁了一支算命幡。
“只言玄妙一区理,不得寻常半句虚。”
现而今,他的掩护身份。
是一名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
草花K挥挥手。
示意一个手下,给鸽子让了个座。
“鸽子,你说说。
今天与会,你为什么来迟?”
潜伏工作,要随时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容不得麻痹大意。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逻辑。
“鸽子”才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老K,根据您的指令。
今天,我在榔头镰刀的档案室,调取了培训班所有学员的个人档案。”
“噢,你从档案里有发现?”
“是的,我的确有所发现。”
听到这儿,草花K来了精神,他坐直了身子。
“我的发现,不能算是好消息......”
“不是好消息,那就是坏消息啰!
鸽子,我严重怀疑你的工作能力。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好好为‘蛋国’效一次力。”
不等“鸽子”把话说完。
“戴胜”就武断地对他的工作,作了个结论。
还不失时机的,在一旁扇阴风,点鬼火,往他身上泼脏水。
“戴胜,瞎起什么哄,见天儿生簧。
你能不能够,让他把话说完?
去,给我麻溜点儿滚出去,去外面放会儿哨。”
作为“百鸟”潜伏组的组长,“草花K”不可能是个蠢人。
他的思维很清晰,知道该如何去拿捏,眼巴前的这帮子手下。
“鸽子,你继续。”
“我没能在这批学员的档案之中,发现咱们自己的同志。
却在阅读档案时……
发现一个东城区炮局子推荐来的学员。
我看得出来,这个学员的驾驶技术很熟练。
他根本就不用来培训班学开车......”
“难道......此人是榔头镰刀的侦查员?
这是冲着你去的?”
嘶......
草花K的猜测,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不能确定,但又觉着不像。”
“噢!”
接下来,鸽子把自个儿借机,支走杨朝升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咱们不能弄的草木皆兵,自乱阵脚。
这里现而今是他们的地盘。
他们要布一个局,就绝不会只有一个参与者。
将将儿,我一直盯着他,看着他上了回城的公交车。
这说明,他在军营里头没有同伙。
如此,很不正常。
所以我觉得,他作为侦查员的这个假设,很有可能不成立。”
鸽子的特工素养很不错,分析的也很到位。
对此,草花K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
“咱‘百鸟’组十月一号的行动,不容有失。
顺利完成了任务。
咱们组就能全体撤离,去孤悬海外的那个小岛子享福。”
说到这……
草花K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一人。
此人的身材瘦削,鼻尖上抹了墨汁,还用白粉涂了个“三花脸”。
让人陡然一看,活像见着了一只大耗子。
这一次的行动,实在太重要了。
草花K需要重视每一个细节。
于是乎,他还是作出了一个谨慎的安排。
“白头鹎,你带上几个人,去让这个学员消失。
听好了,别去动他的腰子。
给他找棵歪脖子树挂上,让人瞧着,以为他是自杀身亡就行。”
“好的组长,我这就带人去办。”
“白头鹎”跟“鸽子”打听了杨朝升的底细。
就领着一人,出了这农家小院。
他领的这人,五大三粗的块儿。
看着就是个孔武有力的大个子。
大个子跟在“白头鹎”的身后。
他双手紧握着一根竹子做成的旗杆。
旗杆上,还挑了一面长条形的白布旗子。
这白布旗子上头,活灵活现地画着一只正在偷油吃的大耗子。
两个人,打乡间小道转到了主路。
就扯着嗓子,吆喝开了。
“走一走,看一看,心里打打肉算盘。
咘噔噔,咘噔噔,一直咘噔到三更。
爬锅台,上案板,踢烂盘子蹬烂碗。
喂个猪,喂个羊,总比喂个老鼠强。”
“卖老鼠夹子,耗子药嘞!”
他俩的伪装身份,是卖老鼠夹、耗子药的小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