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啪嚓一声,游承安手边茶盏被被他起身时带起的衣角瞬间掀翻。
他双眼瞬间瞪圆,不可置信的看着卫一。
卫一额角跌落一颗豆大的汗珠,但也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刚刚探听来的消息通通吐出:
“属下也很是疑惑,之前探听云姑娘消息的时候,是和街坊四邻确认过的,大家都说童家一户是一年前从张掖搬过来的,上下五口,云姑娘是童安生妻子没问题,但今日乍听得此言,属下也是吓了一跳。”
卫一抬起眼角悄悄瞥了一眼上首的主子,看他额角青筋隐隐迸出,突然有些担忧自家主子。
如果这是真的,云姑娘宁肯找个人假装夫君也不肯向主子坦白,再加上之前替嫁欺骗的事情,还不知道主子会气成什么样子。
游承安捏了捏拳头,努力冷静下来,低声吩咐,“那就赶快去查,多带几个人手,永昌镇的人不知道事情首尾,就去张掖 童家之前住的地方查,一定要查出云简和童家是怎么一回事!”
卫一迅速应下,也不敢再看游承安一眼,低头退出了屋子。
门外万胜还在候着,身边跟着的是伺候过云简的小檀。
这小檀和两个嬷嬷本是梁府的奴婢,但梁府倒台,她们因着这次借调,反而因祸得福,成了将军的人。
份例银子涨了一倍不说,主子还通情达理好伺候,而且还是比之前的梁大人大好多倍的官,小檀三人都当是天大的喜事砸在自己头上,喜不自胜,每日工作更是尽心尽力。
如今云简不在,小檀因为勤劳机灵,被分配给万统领学习内院伺候。
看到出门的卫一擦了擦额角的汗,万胜上前两步急切问道,“怎么样?将军如何说?”
卫一回头瞅了一眼万胜旁边的小檀,眼神中流露出警觉,这女子之前没见过,他可不敢随意在外人面前嚼将军舌根。
万胜看出他的犹豫,语气不耐:“这是伺候过云姑娘的小檀,如今都是将军的人,你但说无妨。”
他这才将万胜扯远几步悄悄道,“将军让尽快查清楚,那架势,不会罢休的。”
他叹了一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涉及到云姑娘,将军总是冷静不下来。这云姑娘也真是的,替嫁之事本就伤了将军心,如果连童安生这个夫君都是假的,那将军更是要暴怒了。
也不知道云姑娘是怎么想的,放着将军这样的好男儿不跟,选择童安生那种平平无奇的匹夫,我看啊,那童安生甚至连万统领你的脚后跟都比不过呢。”
这马屁拍得很到位。
万胜扯了扯腰带,得意的挺直了腰板,“那当然,我们跟在将军身边的只不过是被将军掩盖住了光彩,随便拉出去一个,谁不是人中龙凤。
所以你别担心,云姑娘啊,迟早还是被将军拿下!”
身后的小檀却轻嗤了一声,瞅着万胜得意的样子浇了一瓢冷水,“万统领懂得什么情爱啊,还拿下?求娶女子又不是行军打仗。
这女子求夫婿啊,向来不是求高门大户、人中龙凤,而是求夫婿体贴温柔,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
我看那童大夫就很好,对云姑娘体贴照顾,也怪不得云姑娘想嫁给他。将军呢,没说两句话就开始凶云姑娘,总将人家吓得眼泪汪汪的,这哪里是在求娶人家嘛。”
“哎--你个小丫头,我长你十二三岁,我不懂情爱你还能懂啊!乱说将军坏话,小心罚你去洗恭桶!”
万胜伸手冲着小檀的脑门就是一个脑瓜崩,将小姑娘打得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她不甘心的撇了撇嘴,一边走一边嘟囔,“霸凌丫鬟,怪不得万统领三十岁了还没娶到媳妇...”
小檀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被万胜和卫一听个正着,卫一瞬间爆笑出声,拽着万胜笑得直不起腰来。
气得万胜想上前去罚那多嘴多舌的小丫头,都腾不开手脚。
嚼完舌根的卫一不敢耽搁,起身就前往张掖去打听前事。
而游承安在度过了一个不眠夜之后,第二天一早就迎来了前来找麻烦的梁佩田亲叔叔,张掖府府尹梁凤章。
裴主簿来报第三次的时候,游承安还在庭院里面练剑,对裴主簿的声音置若罔闻。
那主簿面露焦急,将求救似的目光投向了一旁候着的万胜,
“万统领,这...梁府尹已经在厅堂等了快一个时辰了,您帮忙给将军说说,快去见见府尹吧。”
万胜直视前方,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裴主簿,“永昌镇政事如今是将军主理,你如此为梁府尹说话,是当这永昌镇是梁府尹做主吗?”
“这...”裴主簿额角滑落一滴汗珠,不知如何回答。
梁家在此地树大根深,将军三年前打下河西地区,还不是乖乖的将河西的管辖权交到了梁家手中。
这次来又能有什么不一样。
此次不过是治了梁佩田的罪,可这梁佩田上面还有梁府尹,梁府尹上面还有京城的户部侍郎梁璁......
百姓们虽然对梁佩田的倒台欢呼喝彩,但是在此地为官的谁不知道,梁家树大根深,是断断不可能如此轻易垮台的。
好在游承安没有为难他太久,第三遍剑练完,便擦了擦汗举步往镇衙厅堂去了。
梁凤章茶喝了好几壶,才看到月亮门处出现了裴主簿的身影,只见他弓着腰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游承安才闲庭信步走了进来。
梁凤章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他起身背手,仗着辈分和身世,决定先给游承安一个下马威。
“游贤侄,你可让世叔好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