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含沈青松满满怒气的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沈从桢猝不及防,被扇得直接摔倒在地,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高高的一块。
“老爷!你干嘛打桢儿...”
沈夫人爱女心切,直接扑上去抱着沈从桢。
此刻,她下意识担心女儿的心思远远超过了刚才怕沈青松知道真相的惧意。
“我打她?我还要打你!!”
沈青松说着就撸起袖子要打沈夫人...
这么多年,他自诩是个儒雅谦和的君子,对外礼贤下士,对内夫妻和睦。
和沈夫人廖氏夫妻二十载,基本上都没红过眼,更不要说打人了。
沈夫人吓得抱紧女儿,瑟缩成一团,闭紧双眼发抖...
然而,这一巴掌终究还是没落到她的脸上,沈青松被管家拽住之后,最终气得将这一巴掌狠狠落在了自己脸上...
“造孽啊!”他跺脚哭嚎道,儒雅端和的伪装在这一刻终于崩溃,“我是上辈子欠了什么儿女债,要这辈子来还!”
沈青松颓唐的跌坐在一旁的交椅上,哀哀戚戚:
“你们当那游承安是吃素的吗?还真以为他会被这些妇人把戏拿捏?!
就算你们事成,他真会娶一个欺骗过他的沈家远房女儿?你做梦!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我多番告诫你你还要做出这等蠢事?!”
“真亏你们想的出来这种计策!说!是谁教你的!”
他知道以自己妻子的智商,若是没人撺掇,肯定做不了这么周密,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敢给游承安下药...
此刻,沈夫人抱着女儿抖成一团,瞳孔里写满了震惊。
她从没见过自家夫君如此失态,当即吓得不知如何回答了。
跟着回来的王妈妈赶快上前一步,躬身快速回道:
“回老爷,是那个高嬷嬷!一直撺掇着夫人做这等险事,老奴一直劝夫人说这样不成,会坏了老爷大计...她买通了酒楼的小厮,还买通了老爷身边的小六去给游大将军做通传...”
高嬷嬷在的时候,就常常仗着自己得夫人信任总踩王妈妈一脚,如今她终于死了...
王妈妈一口恶气出得痛快!
沈青松的眼神即刻变得狠厉,阴冷的视线将在场诸人都扫视而过,最后定在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六身上,
“那个搬弄是非的老货已死,直接给我扔到乱葬岗上去...小六,乱棍打死!除此之外,参与此事的诸人,各领二十大板!”
一番威压之下,沈府众人都不敢再作声。
沈从桢也吓坏了,但她心中还担心着自己的孩子,从母亲的怀中缓缓探出头来,轻声问道,
“那庆儿...”
这话刚出来三个字,就被沈夫人用力捂住了嘴。
迎着沈青松投过来的阴冷目光,母女两个都没敢再吱声。
......
“母亲!你干嘛不让我说!父亲将出门去找庆儿的人都赶了回来,那庆儿怎么办啊?!”
沈从桢的小院里,母女两个交握着双手,脸上都带着泪。
“桢儿,你看出你父亲的态度了,他本就不喜欢庆儿,现在正在因为今天的事情焦头烂额,此刻若大张旗鼓出去找庆儿,让人知道你有个私生子,你爹爹非杀了我们不可啊!”
沈从桢跺了跺脚,“我不管!我是一定要将庆儿找回来的!况且,我们偷偷去找,不一定会被别人知道那是我的私生子啊!”
“这,这...那放人悄悄出去找,一定要瞒着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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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军驻地,将军营帐。
游承安摁了摁几欲炸裂的额头,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脑子里百转千回,才从一团浆糊中抽丝剥茧,找回了一点点思绪...
恍惚间,他倒下去最后的画面是云简担忧的眼神,接住他的双臂...
再往前的记忆就清晰了--
望月酒楼,他和孟将军酒到正酣,突然沈青松身边的小厮前来叩门,说有书信传给游承安。
事已聊完,那孟将军识趣告退,而游承安接过小厮手里的书信,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紧接着断断续续的,是那表小姐和婆子的争吵,是自己抽刀砍了那作恶的婆子,接着踹门的声音响起,云简担忧的面庞,清凉的小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妈的!竟被沈青松这老贼暗算!”
游承安不禁骂道。
还好有云简...
她...
那么柔弱的一个人,竟能知道自己遇险,还能突破沈青松的防线来救自己...
游承安总是被别人依靠,也习惯了被别人依靠。
而这一回,自己遇险竟能依靠云简瘦弱的身躯逃出生天...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有些别扭,还有些......
像是大海中独自航行了很久的船只,突然看到灯塔的感觉。
......
看到游承安已经醒来,守在炭火边的杨军医瞌睡瞬间醒了过来,他赶快招呼帐外的万胜等人,几人瞬间就将游承安的床榻围满了。
几个大男人直勾勾的盯着游承安,他有些不好意思。
扶着额头直起身子坐了起来,大手无意的一扫...
呃...
大剌剌挂在被衾上的这块粉粉的绸缎布料是什么?
看起来不像是自己的东西。
他皱着眉头将那布料拿起来,仔细端详...
四条粉色的带子,巴掌大的布料上还印着鸳鸯戏水的绣样。
这是...
云简的肚兜!!!
肚!兜!!?
怎么在这里啊?!!!
游承安这辈子都没有不好意思过,此刻却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烧起来了。
好像又回到了刚才中了那药的时候,浑身要着火一样的难捱窘迫。
他抬起头,看到四五个大男人呆愣愣瞪着他手里的东西,一点儿也不知道掩饰!
游承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手里的东西塞到了被衾底下。
“都给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