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娘亲和父亲伤了心,这么多天都不敢在娘亲面前提爹爹一句。
只是曾经问过绿竹姐姐,是不是今后都不能见爹爹了?
绿竹心里一阵发酸,和他保证,今后还是能见到爹爹的,只是娘亲现在伤心,我们不应该让她不痛快。
所以小念安一直记着,即使刚才席面上玄澈师叔斥责爹爹,他也没有插话,只是偷偷央求了绿竹姐姐出来看一眼。
松鹤堂正院堂前,莹莹白雪白茫茫铺了满地。
念安牵着绿竹的手,走的吱呀吱呀的。
但是到了距离大门还有百米距离的时候,却住了脚步,不再往前了。
只是躲在廊柱旁边望着门缝外不时闪来闪去的人影。
绿竹诧异:“念安可以去门口和将军见见面,绿竹姐姐不会和姑娘说的,快去快回就好。”
可是念安却摇了摇头,眼巴巴的望着那处,语调里却都是坚定:
“我只是有一点点想爹爹,想看看爹爹罢了。只是看看而已,让娘亲伤心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娘亲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娘亲不认的人我也不认!”
没想到小小的念安竟有这番发言,绿竹惊讶不已,她俯身抱住念安,心疼的摸摸念安的头。
这么小的孩子竟这么懂事,绿竹心里软成一片,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公子。
二人看了没一会儿,就又悄悄往后院方向回去了。
旁边的一处屋舍阴影处,躲在那之后的人悄悄往暗处隐了下身影,没有被一大一小两个人看到。
等人走了,她才转出身来,默默拭了一下有些湿润的眼角。
是云简。
她早在念安拉着绿竹走出朔溪池的时候,就发现了。
但她没有拆穿,而是借着更衣的由头,悄悄跟了上来。
风顺着这个方向,将念安那番话都吹进了她的耳朵。
此刻,云简只觉得心中难受的紧,胸口钝痛的都无法呼吸。
自从念安出生,她们母子俩就在西北那等苦寒之地,本是侯府血脉的念安跟着自己受尽了苦楚。
本以为苦尽甘来,念安终究可以认祖归宗,却没想到事情到了这番地步。
被那游若盈所害,侯府开始怀疑念安血脉,如此情况她当然不能让念安落入他们之手,不然,还不知道念安要遭受什么折磨。
她多想瞒着念安,不让他经历这些大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可是念安何等聪明,早就从大人们的只言片语之间明白了所有。
还懂事的要照顾她的情绪,刻意忍着对爹爹的思念。
都说女子的坚强和成长,是从做母亲的那一刻开始的,云简深有体会。
多日间愁绪笼罩的云简此刻擦擦眼泪,为了念安,她也要将日子越过越好。
.......
除夕之夜的侯府,这晚竟是连年夜饭都聚不齐了。
大房要哄苒儿入睡,早早告辞说不能陪着守夜了,只剩老夫人和老太师守着清冷的月亮暗自神伤。
傲梅院那边很是奇怪,今晚叫了府外的大夫进去,只说二姑娘和表姑娘还是不太好,却不许老太太进去探望。
而熙云阁那边干脆熄了灯,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老太师带着家丁敲了许久的门,看着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当即心生警惕,带人将那门撞开了。
才发现,人早就不在了!
这下侯府可炸开了锅。
圣上亲下谕旨,勒令他游承安闭门思过,他竟偷偷跑了!
气得老太师用拐杖快将地面捅了个窟窿出来。
“都去找!全都给我出府去找!”
范管家听了命令要走,却又被老太师叫了回来,“不要声张!不要被旁人发现喽!”
“是。”
直到了子时,范管家才着人来报,说是发现了将军的马车,在松鹤堂的门前停了许久了。
“那人呢?”
老太师急的站起了身。
小厮低着头紧张回道:“属下看着,有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戴了兜帽,坐在门前一直喝酒,像是,像是将军的样子......”
“什么叫做像是!!”
“就是!就是将军!万胜还在一旁呢。”
老太师和老夫人是知道云简在松鹤堂的事情的,听到这话气得将拐杖狠狠顿了三下,嘴里哭嚎着,
“造孽啊!咱们侯府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情种啊!”
小厮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回话,老夫人也在一旁跟着嘤嘤哭泣。
“去请!去让范管家亲自去请回来!”
这一等就是直等到了寅时,鸡都叫了两遍,两位老人还硬等着。
“还没回来吗?”
老太师接过一旁小厮递过来的参茶,吊了口精神,继续颤颤巍巍的问道。
“还没回来。”说罢小厮忍不住劝道,“老爷,您和老夫人回去休息吧,这大过年的,别熬坏了身子。下人们等着就成了。”
“你不懂啊!你不懂。这可是欺君之罪!我能不着急么!”
眼看着自己年迈的夫君熬红了眼,老夫人也跟着心疼,终于熬不住了,捏了捏帕子,试探性的问道:
“子真那么喜爱那个女子,不然,不然便让她入府吧。”
这话她说的艰难,说罢便开始低低哭泣。
毕竟那女子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冒名替嫁、杀夫求荣,这,这......
“唉~~”
老太师听了心中酸涩,深深叹了口气。
没说同意,但也没说拒绝。
自家孙儿执拗成了这个样子,圣旨也不遵了,若是再这么下去,不顾身子再闹出人命来,可怎么办才好。
等到天光大亮,游承安终于被万胜他们送回了侯府。
好在没有被什么人发现,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的二老终于放下心来。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游承安因伤心过度,膝伤未愈又寒气入体,重病卧床不起的消息。
二老又是一番心伤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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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松鹤堂里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很多病人等不及上元节之后医馆开馆,早就央求了要来求医问药,所以云简很早就忙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