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檀一愣,赶忙依言跪下。
心里却在打鼓,把自己最近干的事在脑子里翻来覆去过了一遍。
就连在厨房里偷吃了一个豆沙包都斟酌了一番。
“你不经过我同意,擅自去侯府找将军的人说什么我思念将军,你可知罪?”
小檀心中‘哎呦’一声,暗骂万胜这个杀千刀的,竟然出卖自己!
她额角渗汗,赶忙低头认错:
“姑娘,是我不对,私自去侯府探听消息,没想到被他们捉住了。但我真的没说什么您思念将军!”
云简心里明白小檀不会瞎说,但是这几个婢女自作主张去侯府,还是让她生气。
“就是因为你去了侯府,所以被游承安会错意,才有了今日万胜来送东西的一幕。这让侯府的人说起来,还以为我又当又立,养不起孩子,来打秋风呢。
今日房师傅的话,还不够难听吗?”
小檀和绿竹没想得这么深,听了这话,当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瞬间冷汗直冒。
一旁侍候的绿竹本就心虚,赶忙跪下来帮小檀求情:
“姑娘,是我们思虑不周。这事不是小檀一个人做的,还有我,您一起责罚我们吧。”
云简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檀她们也是好心,她也不忍心太过苛责,看着地上鹌鹑一样的两人,云简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调转话头问今日出门调药材的事情。
小檀赶忙回话:“姑娘放心!已买到了。”
绿竹也补充道:“是的,姑娘,今日多亏小檀。
本来我们对比了京城最大的几家药店,要么是断货了,要么是价格奇高,没办法了。
但是小檀带我们去城北的杂货市场,找的西域贩子,总算买了些物美价廉的。
只是,那贩子不是专贩药材的,没有龙胆和独活这两味,但我们库房里还有存量,再挨一阵子还是可以的。”
云简秀眉轻挑,没想到她们竟能将事情办的这样好。
赞了一句:“做得好!”
让两个丫鬟起了身,云简又开始为另外一件事发愁:
“那房师傅虽然贪墨,但要临时找个能顶替他的人还是挺难的,想必他也是凭借这点才敢和我们撂挑子。
若是我们不能克服这个困难,再灰溜溜的请他回来,以后他的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松鹤堂就再也没人能拿他怎么办了。
那样可就难办了。”
小檀和绿竹点点头,这的确难办。
“姑娘,不然我们去向谢老求助?”
然而云简马上否定了这个提议。
“师父之前就和我提过房师傅的问题,那个意思就是想让我想办法办了这事。
若是我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再去求助于他老人家,以后还怎么在松鹤堂立足?”
况且,师父渐渐年迈,力不从心,已经起了撒手这摊子事的心思。
上面两个师兄都有其他事情,她若是扛不起事,怎能让师父放心?
三人一时间默默无语,炉火毕剥声中,云简展开了第二封信。
安秀的字还是自己教的,她是个皮实的,总和小子们在外面东跑西颠,却不好好学习,这手字写得实在是丑。
云简失笑,认真读了起来。
......
不过是几个月不见,她没想到,安秀竟然是将游承安给她们买在张掖的医馆红红火火的经营了起来。
安秀医术一般,但脑子灵活,所以童大叔重新开堂坐诊,安秀则趁着张掖药材市场被整治,市场上药商青黄不接的时候,狠狠吃了一波红利。
如今几个月时间,她已经占据了张掖药材市场的半壁江山,小有成就了。
看到这里,云简唇角不自觉扬起笑意,真心为安秀高兴。
接着往下读,安秀说到此次来信的原因,竟是前阵子游承安八百里加急着人让安秀和童大叔写下书信证明念安的身世。
这一行为让安秀颇感奇怪,特意来信问云简是否一切顺利,可是念安的身世遭人怀疑?
......
她放下信纸,长叹一声,暗自明白游承安在背后做了什么。
为了证明自己和念安的清白,他也算煞费苦心。
只是......
这一切都来的太晚了一些。
“姑娘?”
看云简发呆,两个丫头以为信里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赶忙唤她。
云简马上回神,看向两个丫头,望着望着,突然眸光一亮,将信递给小檀。
“安秀如今在张掖做起了药材生意,我们所缺的药材正好是安秀那边盈余的。”
她嘴角笑意渐渐扩大,“我在想,既然有商队能带信过来,定然有能通行的商路,小檀,这事你去城中跑一跑,再给安秀去一封信,看看能否打通这一关卡。城中商队的信息,打听好了可以随时来和我汇报。”
刚才还发愁的事情,转瞬间就有了眉目,三个人都高兴起来,小檀兴奋的应了下来,转身就出门安排去了。
一日劳累,云简拒了晚饭,准备早早休息一会儿。
不知是不是最近看诊的人太多了,她有些力不从心,总感觉疲乏的厉害。
不消多时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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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侯府熙云阁门前,万胜却左右踌躇不敢进门。
将军好不容易燃起希望,让那个自己去给云夫人送东西,自己却将这差事办砸了。
等会儿一进去,迎接的怕是将军无尽的怒火吧。
徘徊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卫二迈着轻快的步伐从内院出来,抬眼看到他:
“怎么不进去?将军正让我出去找你呢!”
“唉---”
避无可避,万胜抱着必死的决心迈步踏进了熙云阁。
游承安将养了好些天,加之心情沮丧,都栖在榻上,但是前日得了小檀来探的消息好不容易来了精神,今日已经来书桌前坐着了。
“你说她都没出面,直接让丫鬟拒了你?”
听了万胜的回话,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万胜沮丧的‘嗯’了一声,看到将军眼中的光芒马上熄灭了。
只见他将手中刚端起的碗盅又放回来桌上,暗自呢喃:
“果然是打定主意弃了我了。”
这话说的生无可恋,完全不像以往那个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大将军。
反倒像...
反倒像......深闺怨妇。
万胜暗自这么想着,只见好不容易下床来的将军又起身缓缓迈向床榻,掀起被子又缩回了被窝。
背对着万胜将自己往小被子里卷了卷。
那副可怜模样儿,看的万胜于心不忍。
“将军,女儿家生气,都是要多哄一哄的,况且这么大一桩事,夫人心里难以迈过这个坎,肯定要气恼一段时间。小檀她们将东西丢出来,就是在撒气呀,您别灰心。”
“真的?”
游承安支起身子,扭头看着万胜,那表情将信将疑,毕竟已经吃过一次亏。
“那我们再去送回东西?还是等我五日后解了封禁,亲自去?”
“不不不。”万胜赶忙拒绝。
不过是安慰将军的话,真当真了还不是让夫人再一次扔出来。
“将军,我先给您探听着情况,等您解了封禁咱们再亲自上门,这样显得诚心。”
“哦。”
游承安又缩回被子里。
整个人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