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颖的一番话,从多个方面基本判定了许城阳这块战国玉璧的“死刑”,其实这也基本符合现场几位专家和在场诸位嘉宾的判断。毕竟这块玉璧的漏洞实在是太多,基本稍有古董常识的人,都能看出这玩意纯属一眼假。
李悠然也曾经想把真相告诉许城阳,不让他在参与这次专家交流,免得到时候丢人现眼。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曾经深深伤害过许城阳的秦晓妍,这个贱人居然还要借着这个机会,跟许城阳打赌,想要再次戏弄和侮辱许城阳。
这下李悠然忍不了了,你一个绿茶婊,坑了老子的兄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变本加厉,这口气要是不帮老许出了,那他李悠然的念头就通达不了。
所以李悠然在明知道许城阳的玉璧是假货,且没有把真相告诉许城阳的情况下,做下了一个天坑之局,他不但要帮许城阳找回场子,还要让秦晓妍这个贱人付出代价。
当郑家颖说完,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李悠然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道:“我觉得这位郑先生的鉴定结果,不一定是对的。”
在场的嘉宾都望向李悠然,不知道此人是何方神圣,因此纷纷望向他,对他同样是指指点点。
许城阳见到李悠然终于站了出来,总算没有让他孤军奋战到底,他对李悠然信心十足,既然李悠然愿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那就说明他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因此许城阳对李悠然充满期待,
郑家颖见有人反驳自己,心中感到有些奇怪,但是当他看到反驳自己的人居然是李悠然的时候,反而闪过一丝兴奋。刚才李悠然对他和他的妻子秦晓妍出言不逊,说了许多挑拨离间却又模棱两可的话,让他觉得非常刺耳,却又老鼠拉龟,无处着手。
现在李悠然居然主动跳出来,在几乎已经尘埃落定的情况下,站队许城阳的一边。在郑家颖看来,李悠然和许城阳一样,都是十足的蠢货,既然对方把脸送上门来给自己抽,那他自己没有放过的道理,因此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打算先听李悠然会说些什么,然后再把对方锤入万丈深渊。
交流会的主持人很明显也没料到此时会有奇峰突起,明明郑家颖举的例子都已经非常充分了,为什么还会有人如此头铁,反而站出来力挺许城阳,反对郑家颖的观点。
这毕竟是古董交流会,每位嘉宾都有发言的权利,既然有人有不同的意见,那就不能不让人家说话。
主持人平静的道:“看来这位先生对郑先生的观点有不同意见,那不如到会场中间来,讲讲你对这块玉璧的看法,大家交流一下。”
李悠然来到会场中间,长出一口气,淡定的道:“谢谢主持人,谢谢各位嘉宾给我这个交流的机会。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考古专业的应届毕业生,这件战国玉璧的持有人许城阳先生,是我的好朋友。
当然了,我站出来质疑这位郑先生所言的真实性 ,并非是因为我和许城阳的关系,而是出于我所学到的一些专业知识。
在大学期间,我的老师曾经教育过我,如果我们未来从事考古方面的工作,那么一定要用科学客观的眼光,去看待和分析每一件出土文物,千万不要依靠主观上的经验和知识,对出土文物轻率的做成判断。我觉得老师这句话,放到文物鉴定领域,也是同样如此。
刚才这位郑先生讲的他鉴定这块战国玉璧的并非真品的所有理由,包括特点,材质、纹饰、工艺等等各方面的分析,在我看来无一例外,全部都属于主观上的个人判断,缺乏客观的科学依据……”
李悠然正说得兴起,郑家颖却十分生气,直接打断李悠然的发言道:“你凭什么认定我说的这些都是主观臆断?什么是主观,什么是客观,难道都是你说了算吗?”
郑家颖这个时候突然插嘴,让在场的很多嘉宾,包括几位鉴宝专家都直皱眉头。毕竟他刚才也一直是在对许城阳大肆攻击,人家许城阳都能隐忍不发,等着他把话说完。
可是现如今李悠然才说了几句话,你郑家颖就受不了了?这就是所谓港城世家公子的教养?
现场的主持人倒是十分负责,急忙拉住郑家颖道:“郑先生,我们的交流会,鼓励每个嘉宾畅所欲言。如果你觉得这位先生的观点不对,可以等他说完对他进行反驳,但是请不要在他发言期间,进行无端的干扰和攻击。”
郑家颖闻言顿时语塞,只能退到一旁,沉默不语,看李悠然如何发挥。
“好的,这位先生,你说郑先生的所有理由,都是主观臆断,缺乏客观依据,请说明理由。”
李悠然见郑家颖如此沉不住气,心里冷笑一声,看来自己是高看这个所谓的世家公子了。
于是继续道:“谢谢主持人,那我继续。
我刚才说郑先生的观点全是主观臆断,缺乏客观的科学依据,当然是有原因的。
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大家就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比如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苏秦和张仪是战国中期两位着名的纵横家和外交家,他们提出的合纵、连横政策,深刻影响了战国中期各国的局势。
这个观点一直广为流传,包括罗贯中的《三国演义》,都举了苏秦张仪的例子,认为他们二人是互相对抗的二人。
可是后来,马王堆出土的战国纵横家帛书,告诉我们《史记》记载其实出错了,真正搞合纵跟张仪对抗的人并非苏秦,而是另一位战国策士公孙衍,苏秦只不过是燕国派往齐国的一名死间的间谍。甚至我们的教科书和很多文艺作品,都根据这个记载进行了修改。
可是这本纵横家帛书的记载就一定是对的吗?也不一定,未来也许还会再出土一个什么竹简或者墓志铭之类的东西,重新认定《史记》中的记载是正确的,而那本帛书是错误的。
在我看来,这些建立在随时可以被推翻的东西之上的观点,就是主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