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正在独影自怜之际,小玉敲了敲门随后进了门来,说道:“小姐,香月小姐来了。”
话音才落下,徐香月就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门来,嘴上还说着:“哥哥嫂嫂,几日不见,可还安好?”那语调和徐趣一般冷淡,但话却是暖人心的。
缓缓抬起眼看着打扮得十分美丽的徐香月,打起精神招呼她,她说道:“香月妹妹来啦。你兄长在书房呢,我这就去叫他出来。”
徐香月忙拉住欲转身的缓缓,说道:“嫂嫂不用,让哥哥去忙吧,我此次也主要是来看望嫂嫂的。”
“那咱们坐下说话。”缓缓于是拉上香月的手,将她带到桌子旁一起坐了下来。
香月落座后看缓缓神色倦怠,于是关切的问道:“听闻嫂嫂脚受伤了,很严重么?看嫂嫂神色不佳呀。”
“脚只是崴了一下,已经无大碍了,谢谢妹妹关心。”缓缓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神色,笑了笑答道。
“那就好。”接着香月眨着明亮的眼睛问道:“嫂嫂这几日和兄长在永和庄玩得可还好?”
“挺好的,永和庄风景秀丽,叶叔叶婶人也亲切热情。”缓缓说着,一边递给香月一个小果盘,一边说道:“这是从永和庄带回来的海棠蜜饯,妹妹快尝尝。”
香月接过盘子,捏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品尝起来。待一颗蜜饯下肚,香月不禁说道:“嗯,真不错,还是那个味道。”
缓缓笑着说:“我早给妹妹准备了一份儿,本就想着一会儿给妹妹送过去,现在既然妹妹来了,就一会儿回去带上。”接着又顺口问道:“妹妹呢,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
闻言,香月倒是起了兴致,说道:“我去参加了沈三姑娘的生日宴。”
“噢?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缓缓说着又递给香月一颗蜜饯。
香月接过蜜饯,并不急于放入口中,而是在手里摆弄着,一边摆弄一边说道:“那倒没有,都是一些旧相识,只安排了几个优伶唱了些曲儿,又玩了些常日里的游戏罢了。”
“嗯,嫂嫂……”香月垂下眼帘,带着一丝犹豫,欲言又止。
缓缓看着她诚恳的说道:“怎么了?跟嫂嫂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妹妹有话不妨直说。”
“我看见鲁小姐了。”香月抬起了头“依我看,上次不论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你落水总归都与她有关,这事呀不能就这么算了。此次我总感觉她对我的眼神似有躲避,我看她是心中有事才这样的。”香月还在为缓缓落水一事鸣不平。
缓缓听了心中倒是感激,只是她现在也无心追究了,于是说道:“谢谢妹妹惦记着嫂嫂。只是这事都过去了,咱们也没有证据,如何追究鲁小姐呢?我看,要不就算了吧。”
香月疑惑的睁着眼睛微微蹙着眉,问道:“嫂嫂你与那鲁小姐都不相识,更遑论得罪于她,她却害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颜面,给人徒添笑柄……嫂嫂真打算这么轻易的就算了?”
“那又能怎么办呢?咱们又没有证据。”缓缓摇了摇头说:“我看那鲁小姐也是痴情之人,她与你兄长曾经说过亲,咱们若是揪住不放,免不得有人会联想到你兄长这里,到时候不是更给别人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香月低下头,犹豫着说道:“嫂嫂说得,也有道理。”
说到鲁小姐,缓缓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香月,不知这些年你兄长说过几次亲?”
香月正欲将手中的蜜饯放到嘴里,闻言忽地一惊,手中的蜜饯掉到了地上。她用手帕擦了擦手,说道:“嫂嫂怎么突然问这个?”
“也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了,就问一问。”缓缓笑着答道。
“这……嫂嫂,实不相瞒,母亲年年都会给兄长说亲,就我知道的,说过的闺秀也有个三四个了吧。”香月边回忆边说。
“都是什么样的姑娘,又为什么没有说成呢?”缓缓继续问道。
听到缓缓这么问,香月的疑虑更深了,她眼带疑惑的问道:“嫂嫂这是怎么了?怎的突然对这些感兴趣?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缓缓笑笑说道:“没有没有,只是想知道的多一些,以后应酬的场面多个心,以免再遇到类似这位鲁小姐这样的事情。”
香月听了点点头,说:“嫂嫂说得也在理。”
接着她用手摆弄着手里的绣帕,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除了这位鲁小姐,我印象比较深的还有一位致仕老太师的孙女——耿小姐。最初是母亲先托人上门说亲的,也是刚开始都说得好好的,后来他们直接对中间人说他们想给孙女找个饱读诗书之士,而我兄长无心科考不合老太师的心意。”
缓缓坐在桌旁双手托着下巴认真听着。
“其实我兄长虽然十一岁起患了耳疾听力受损,却从未放弃过读书。嫂嫂也看见了,你们书房里的藏书何其之多。在我看来我兄长比大多数人都要胸中有点墨、腹中有诗书,比起那些科考的举人来也是不差的。”香月看着缓缓,眼神似在求证。
缓缓点点头说道:“是的,读书的益处有许多,人的见识、气蕴、才思等都与之息息相关,读书的评判标准也应是多样的,不能单纯的以科考来衡量。”
“我看啊,他们的意思恐怕不是要找个读书的,是要找个入仕的。只是说出来显得他们太功利,与他们书香世家的身份不符,不好直说罢了。”香月说起话来还是那么直率。
“我大概记得经过了鲁小姐和耿小姐之后,母亲才不再给兄长找读书人家说亲了。后来母亲又给兄长说过大商人之家的女子,还说过武将之家的女子。总之,不论和几个人说亲,不是因为这就是因为那的原因没有说成,直到嫂嫂才成了,我看呐,这就是缘分。”香月说到这俏皮的笑了起来。
看着美人在自己眼前笑靥如花,缓缓也不由的跟着笑了起来,心里却暗叹一口气,想着那些没说成亲的女孩子大概是因为家里打听到了什么吧,估计不是关于耳疾就是关于花街柳巷之类的。只是冯家没有门路,打听不出什么来,又因为徐家不在意嫁妆,才答应了这门亲事。
“那香月你觉得会不会是他们发现了你兄长的耳疾才拒婚的?”缓缓试探的问道。
“我母亲特意打听过,不是的。”香月对这一点倒是很肯定。
“那……会不会是因为什么其他的不良习性……”缓缓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香月略带委屈的话音打断了。
“嫂嫂你是不是还想着鲁小姐当日的话呐?我兄长绝非鲁小姐口中那般的人,鲁小姐父亲的消息绝对有误。这点香月可以完全担保。”香月说着竟站了起来。
缓缓赶忙拉她坐下,心里苦笑着想:自己又何苦对香月说这些呢?
事至今日她又能怎么办?看在徐趣婚后从未出去喝花酒,也从未夜不归宿的份儿上,寄希望于徐趣婚后会改正的期冀中,接受吧。
“如果徐趣再去那种地方,我就好好和他谈谈。”缓缓暗暗下定决心。
接着缓缓和香月又聊了会儿,香月为让缓缓好好休息,不一会儿就先行告辞了。
天气明显热了起来,知了在树上不停的叫着。
中午缓缓和徐趣在自己的信园吃饭,徐趣发现一向胃口很好的缓缓极少动筷子,不由的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不舒服?怎么今日胃口不甚好?”
缓缓心里已有打算,先不追究徐趣去青楼的事,待徐趣再有所行动之时就事论事、推心置腹的再与他谈。于是她摇摇头说:“没事,可能时天太热了,就是胃口不好。”
“那夫人可以吃些从永和庄带回来的海棠蜜饯,海棠果有治疗积食腹胀之效。”略通医理的徐趣淡定的向缓缓介绍道。
“好的,知道了。”缓缓顺从的答道。
午饭后,缓缓回主屋休息去了,徐趣带上已送信归来的又成要出去办事。出了徐府,马车早已备好在府门口等待着徐趣和又成二人。
看着徐趣已经走到了马车前,又成左思右想还是拦住了欲上马车的徐趣,向徐趣说起了缓缓向他问话的事:“公子,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告诉您。”
“何事?”徐趣随口答道。
“今早,我拿着信刚出您的书房门少夫人就叫住了我,问我……问我您是不是常去烟花柳巷之地。”又成面带几分无奈看着徐趣说道。
又成话一出口,徐趣明显愣住了。他不动声色的问道:“噢?你怎么答的?”
“我刚开始说没有,但少夫人紧盯着我让我说实话,好像她已经知道了什么的样子,后来我想起来前些年您为了伪装成骄奢淫逸的纨绔公子哥常去各大花楼喝酒赏舞,就说您很久之前常去。”说完又成自觉失言,略带羞愧的低下了头。
“那少夫人怎么说?”徐趣的脸色不太好了。
“我跟少夫人强调了是很久之前,而且您去那是有缘由的,但我看她好像没有听进去。”又成抬起头急急的解释。
现下徐趣心中了然了,难怪中午缓缓吃饭时没精打采,一定是为了这个。
又成皱着眉头又问道:“公子,怎么办……”徐趣则抬了抬手示意又成不必再说下去,说道:“咱们先去办事。”说完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又成垂头丧气的坐在了车夫的一旁,车夫一扬鞭,马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