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霍澜序还在心情低谷，可当心爱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像是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阴霾，照进了心里。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但是真的没办法。

    最后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没想到他会打我脸。”

    杨南清强忍着笑意，伸出手把他一把拉了起来，“霍少爷优点又不只有脸。”

    霍澜序听着心中的阴霾瞬间消散一空。

    “真的？”

    杨南清摸了摸他的头，“假的。”

    霍澜序一下子跟蔫了气的皮球似的，可杨南清很快就说了一句：

    “因为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很嫉妒，所以啊，脸算不上优点。”

    霍澜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南清，没想到你会说这种话。”

    “怎……怎么了，我看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杨南清尴尬地抓了下脸。

    太会安慰人了。

    霍澜序原本的心情从看到杨南清的一刻起，逐渐明朗。

    从小到大，霍澜序没少挨打，因为他太调皮了，一点都不符合霍家的家规。

    霍家少爷出了名的调皮鬼，家里人拿他没办法就把他送到金乐门去。

    金乐门是霍家老爷子的产业，很多学艺术武术的也会去金乐门学习。

    霍澜序第一次见到杨南清时，就呆住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谁的眼睛这么大，这么好看，像是娃娃一样。

    但是后来啊，他发现这个娃娃根本就不是外表上看上去那般柔弱。

    师傅让他们一起训练，那娃娃打起人的手劲可不小，差点把他打哭。

    他以为杨南清讨厌他，看到他后就灰溜溜地躲得远远的。

    后来有一天晚上，杨南清翻了他家的墙，顺着爬山虎爬到了他窗户前的时候，实在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那是杨南清第一次翻窗找他。

    娃娃质问着他：“你为什么不去听师傅的课啦？”

    他进入房间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你，你不是讨厌我吗，我娘打我都没这么疼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

    杨南清只是太认真了，他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

    两个孩子站在原地尴尬不语了很久。

    后来，杨南清伸出了手，“要不你掐我一下，我们算扯平好不好？”

    霍澜序抬起头愣了一下，“为什么？”

    为什么要扯平，难道你不讨厌我吗？

    杨南清别扭地低着头：“金乐门和我年龄相仿的只有你了，我想……我想和你做朋友。”

    霍澜序瞳孔微缩，耳朵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红了大半。

    朋朋朋朋友！

    霍澜序从小就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他鬼点子太多，别人嫌他烦。

    就算有人说要跟他做朋友，也都是那些大人。

    那些大人想要通过认识自己来认识他的父亲。

    就算他只是个孩子，也能冥冥之中感受到那些大人的小心思。

    霍澜序左手摸着脑袋，右手朝他伸出了手：“好啊，本少爷同意！”

    这一句本少爷同意，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杨南清陪了他一整个童年，每次当他难过的时候，杨南清总能第一时间察觉他的低落，用着拙劣的方法逗他开心。

    说来也奇怪，别人不管怎么哄他，他都不高兴，但是一旦杨南清过来，不管是多么拙劣的办法，哪怕只是一个鬼脸，他心里都会明朗许多。

    朋友就是这样，互相鼓励，互相帮助。

    杨南清太刻苦了，他对戏剧的喜爱是霍澜序不能理解的。

    他能每日起那么早去压他做梦也压不了的腿，拉伸腿的时候难道就不疼吗？

    为了练好各种角色，杨南清不仅要学舞蹈，同时还要练习武术。

    身上总是会出现很多的伤。

    那个时候，霍澜序就会在身上常备很多药，每次杨南清一受伤，他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帮他。

    长大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到杨南清，心脏便扑动扑动跳个不停。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就不明不白地被父亲送到了国外学习。

    这一走就是五年。

    五年重逢，杨南清更加优秀了，他成了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存在。

    霍澜序打心底里替他高兴，同时他也再也无法否定自己对他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他喜欢他，虽然有些老土。

    但是也许……那就是一见钟情。

    杨南清来到霍澜序身旁，“想什么呢？盯着我看了这么久？”

    霍澜序回过神，“我在想，这些年来，你有没有看我写给你的信。”

    他抬起眸，很深很深地看着杨南清。

    杨南清沉默了。

    书信漂洋过海，笔迹裹挟着最原始的爱意。

    字字不提我爱你，句句藏着我爱你。

    杨南清撕开膏药缓缓敷在霍澜序额头上，他抬起手，衣袖顺着手臂往下滑落。

    那里有一道很长的疤痕，是表演的时候不小心被道具划伤的。

    霍澜序心脏咯噔了一下，不禁握住了他的手腕。

    杨南清不自然地肌肉紧张，因为他感觉到了霍澜序在靠近。

    因为伤口已经结疤，再涂药也没有用了，霍澜序看了很久那道伤疤，不知不觉地已经轻吻上了那里。

    当他回过神时，才注意到了自己多么失礼。

    他弹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也许这便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已。

    两人耳朵、脖子处都有些发红。

    杨南清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当他以为杨南清就要走的时候。

    他听见了杨南清说的话：“我看了。”

    他承认了。

    那一封封信。

    每一个音节，说话时空气流动的温度，滑过心脏薄膜，不自觉地，心脏开始加速，酥麻的电流划过背脊。

    他对上了杨南清的眼睛，血液里有一阵流火从深处不断沸腾。

    滚烫。

    就像是再也藏不住的大火。

    即便焚烧自己，燃烧生命，他也想要拥抱他爱的人。

    霍澜序脸红到了耳根，他低着头小声试探般：

    “我……我可以，你……可以吗……”

    他的世界都在转圈圈，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什么可以不可以。

    他本来想要当面表白，结果结巴了半天，说了几句可不可以。

    杨南清指节轻抬，勾起了霍澜序的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