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的喉咙一阵发紧,胸口隐隐作痛,似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情绪在缓缓涌动。
不知何时,左眼竟悄然滑下一滴泪,冰冷而迟缓。
等他回过神时,泪水已掠过颧骨,他不动声色地伸手,将泪痕抹去,抬起头时,神情已恢复如初。
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的风微微扬起,吹起沉默的尘埃。
手电筒微弱的冷光照亮了墓地一隅,映出他和陆沅时彼此凝望的脸庞。
风忽然吹起,带着一丝凉意,卷起四周的尘埃。
拂过他如银丝般的白发,他站在那片寂静中,深深地凝望着萧淮。
两人无言地对视着,随后陆沅时又悄然地垂下眼眸,不敢再去看他。
万般情绪凝结在这孤寂的风中,像是天地间唯一的羁绊。
当你凝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静静地躺在墓地里时,心情会怎样?
仿佛一面镜子被埋入地下,将过去的一切疼痛和挣扎封存,但那种无法被理解的孤寂却一遍遍冲刷着心灵。
无助。
彻头彻尾的无助。
全世界再一次抛弃了他。
那一刻,灯光微弱,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墓碑旁的轮廓,一片静谧中,陆沅时的身影孤独而寂寥。
萧淮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想要开口,却发现所有语言都被胸口的痛感压得哽咽无声。
那些话语在这一刻化作一片静默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走向陆沅时,每一步仿佛穿过了漫长的荒野,最终在他面前停下。
没有言语,萧淮只是将他拥入怀中,双臂紧紧环绕,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去感受对方的存在。
他能感觉到陆沅时的温度,温暖而鲜活,犹如一束微光,点亮了心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陆沅时瞳孔微扩,这一刹那,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方宁静。
他闭上眼睛,在这片一吹即碎的世界上,终于找到了支撑。
那一刻,他知道,这片刻的温度便是他所有的真实,是他逃离孤寂的唯一港湾。
就在这时,地面开始微微震动,随着震动愈发强烈,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危险的气息。
萧淮眉头微皱,迅速察觉到不远处传来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他一把拉住陆沅时的手,打算离开这里。
可是,陆沅时却停下了脚步。
他抬手轻轻触碰他的左眼眼角,那是他落过泪的地方。
接着,他转头看向那口玻璃棺材,目光深邃又沉静,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念头——你在乎他,就把他带走吧?
萧淮愣住了片刻,凝视着陆沅时的眼睛,心头划过一丝震动。
片刻后,他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带着某种释然的温柔:“你们从来都是一个人。”
从来都是……陆沅时。
话音轻落,陆沅时微微一怔,眼神闪烁,手指悄然间握紧又松开,心中某处逐渐明亮,逐渐完整。
————
天际传来一阵刺耳的叫声,成千上万只水蝙蝠盘旋而下,尖锐的鸣叫如利刃般划破黑暗。
嘈杂声越来越大,混杂着一些参赛者的惊叫和恐惧的呼喊。
“怎么玩啊,出不去!!又来了,怪物又来了!”有人在一旁歇斯底里地喊着,声音中透出绝望。
刚从第一关中死里逃生的参赛者此刻蜷缩在迷宫的墙边,有的无助地捂住耳朵,有的紧紧抱住彼此,眼神中满是惊恐,“这该死的迷宫!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开!”
忽然,一阵悦耳而冷冽的笑声从黑暗中传来,一个身着黑色皮衣的女人缓步走来。
她轻甩着手中的鞭子,鞭尾在空气中划出锐利的弧线。
女人脖颈上的项圈与别人的都不一样。
它是金色的。
她眼神冷厉,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优越感,视线扫过这群参赛者,像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淡淡地勾起一抹冷笑。
“因为。”她玩味地轻转鞭子,随即挑眉笑道:“你们根本没有找到出去的真正方法啊。”
女人唇角带着一抹冷笑,手中的鞭子猛然挥出,鞭尾在空气中发出一道刺耳的破空声。
她选择了一个看上去最为胆小的参赛者,那是一个瘦削的男人。
男人看到后,不禁瞪大双眼,恐惧在眼底蔓延,他在本能的驱使下转身逃跑,但才跑出几步,便在慌乱中摔倒在地。
双手撑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绝望地回头望向逼近的女人,嘴唇颤抖,发不出任何求救声。
就在这绝望的一刻,男人的恐惧像是被点燃的极限。
他的瞳孔骤然扩散,眼白充血,肌肉扭曲膨胀,手指生出如利爪般的骨刺,模样逐渐变得狰狞,身体在痛苦中变形,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
下一瞬间,他猛然跃起,张开血盆大口,反扑向女人,眼中满是暴戾与饥渴。
可是女人并未显露出丝毫的惊惧,眼神反而浮现一丝满意的冷意。
她侧身一闪,避开了他的扑击,手中的鞭子宛如一条毒蛇般灵活地缠上男人的脖子,随即狠狠一拉,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就是这样,脆弱的、被恐惧吞噬的样子,正适合你。”她冷笑道,手起鞭落,鞭尾精准地刺入男人胸口。
伴随一声惨叫,他的身躯猛然抽搐,血溅四方,利爪般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最后在她脚下彻底归于寂静。
随着男人在女人脚下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女人脖颈处的笑脸项圈瞬间亮起了一道数字「+1」的符号,闪烁了片刻,立马消失。
只要是玩过游戏的人,看到这一景象发生,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愕然的神情转瞬间转化为某种兴奋与渴望。
紧张气氛陡然攀升,每个人的眼神开始悄然改变,逐渐带上了审视和掂量的意味。
有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闪烁,隐隐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像是终于看到了求生的捷径。
寂静的空间中,低语声开始蔓延。
把他们逼疯,让他们变成怪物,然后再杀了他们?
是不是就可以通关?
这么说来,刚来到第二关的选手不是最好骗的吗?
女人慵懒地笑了一下,鞭子在手中灵巧地甩动,她淡漠地扫了一眼周围,眼底的笑容像是十分满意自己制造出的这份动荡。
可是她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不明的视线。
谁?是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