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个月,徐则安又回到了昭阳宫。
上一次是女帝施舍一般的赏赐。
这一次是她求着他回到这里。
徐则安来到昭阳宫时无言几人早已在宫里等候。
黎凰怕徐则安孤单,所以还是将他身边的人全部调了回来。
无言先是担忧地看了看徐则安苍白的脸色,她蹙眉道:“少爷身上的毒怎么样了?”
原本对于徐则安冒险的做法她是不太赞同的,只是如今身在楚国,若不如此,恐怕也很难攻下女帝的心。
徐则安虚弱地笑了笑:“千山雪莲服下去什么病好不了,我只是看着虚弱罢了,并无大碍。”
“那就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无言到现在眉头还是紧紧皱着的。
她从来没有和少爷分开过这么久,一想到他在冷宫被人欺负,无言就觉得揪心。
“少爷瘦了。”
无言伸出手想去触碰徐则安的脸颊,一想到两人的身份她又停下了手。
她心疼的要命,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
徐则安赶紧替她擦了擦眼泪,好声安慰道:“无言,我没事,不过一点皮肉之苦罢了,我早有把握能回来,便不觉得苦。”
“倒是你......离开落月宫后可有人欺负你?”
无言顿了顿,随即摇头道:“没有,只是多干了些活罢了。”
徐则安直接抓住她的手将袖子撩了起来,上面果然有伤。
徐则安冷着脸问道:“谁干的?”
“不重要,宫里本来就是这样,新来的总会被欺负,好在我现在不是回到少爷身边了嘛,我也不觉得苦。”
徐则安抿了抿唇道:“那不行,我倒是无所谓,欺负你我忍不了。”
他对着外面喊了一声,雪幽便进来了。
徐则安问道:“你们二人是被派到一个地方了?”
“是,主子,那日我们离开落月宫后就被派到了浣衣局,每日都要洗好多衣服,尤其是无言......她长得漂亮,宫里那些老嬷嬷很是厌恶像无言这样年轻漂亮的宫女,所以总是将别人的活儿交给无言干。”
“无言经常洗那些衣服从白天洗到晚上,嬷嬷还借机克扣她的饭食,让她挨饿,要不是奴婢懂一点医术,想办法替无言治了手,估计她的手就废了。”
无言看着就跟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差不多,雪幽到现在都不知道无言其实比徐则安还大几岁。
徐则安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冷笑一声道:“是哪个嬷嬷,去把她给我叫过来。”
无言扯了扯徐则安的袖子道:“主子,不可冲动,你才当上这个宸君,若是因为我罚了浣衣局的嬷嬷,被人知道了肯定会议论你的,也怕那女帝多想。”
“不会,我现在就是把整个后宫掀过来她都不会说什么,她恐怕巴不得我仗着身份发泄发泄心中的怒气呢,何况她也知道我看重身边的人,尤其是你,这口气我可忍不了。”
无言心里还是觉得很感动的,虽然她也恨那嬷嬷,只是她不想徐则安因为自己坏了大事。
她吃这些苦也就吃了,她可以吃苦,但是少爷不可以。
就像从前在潭州时一样,她吃了苦向来是不会向徐则安诉说的,如果可以,她巴不得徐则安受的苦都在她身上。
徐则安拉着无言坐到自己身边的软榻上,又吩咐清音拿了药来。
徐则安轻轻地举着无言的手给她上药。
“疼就喊出来,别忍着。”
“我不疼,少爷。”
那凉凉的药膏一涂到手上,无言就皱起了眉,却还是忍着没出声。
徐则安抬眼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脸都白了停下了动作。
“我待会儿叫任太医过来给你看看,这药不好,不涂了。”
“没事,少爷我不怕疼,涂吧涂吧。”
“不涂了,你坐着休息会儿。”
这时清音在外面说道:“宸君,孟公子派人来了,在外求见。”
“让她进来。”
那宫女手捧托盘低头走了进来,行礼过后才说明来意。
“孟公子命奴婢送来六宫掌印。”
“放下吧,替我多谢你家公子。”
那宫女走后徐则安才看了看这托盘里金光闪闪的掌印。
无言这时才露出一丝笑意:“总算是踏出这一步了,这印真好看,难怪那么多人为了这六宫大权争的你死我活的。”
徐则安拿起那掌印在手中转了转,随即又兴致缺缺地放下了。
“少爷不喜欢?”
“这印代表了权利,谁会不喜欢呢,只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希望它是个官印。”
关在笼子里的鸟有了使唤其他鸟的权利又如何,归根结底也还是笼子里的鸟。
若不是他收服了后宫那几人,将来他们还要为了这个印在这个笼子里斗个你死我活,图什么?
他要的是走出这个笼子,而不是成为这个斗兽场的赢家。
从踏进这个后宫开始,他们之中就不会有赢家,都是皇帝的宠物,谁比谁高贵。
过了会儿雪幽将张嬷嬷带了过来。
张嬷嬷进了殿里对着徐则安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宸君。”
徐则安没有喊她起来,而是问无言:“这就是在浣衣局对你颇为照顾的那位老嬷嬷?”
“是呀主子,这位张嬷嬷可厉害了,她说一个人一天洗几百件衣服不算什么,谁都能做到。”
徐则安看向张嬷嬷:“是这样吗?张嬷嬷。”
张嬷嬷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了一眼徐则安,先是被他惊人的容貌惊艳了一瞬,随即又被他眼中的冷意震慑到了。
她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婢、奴婢是胡说八道的,几百件衣服,一天怎么可能洗的过来呢。”
她这个年纪,要是真的洗几百件衣服,从白天洗到晚上也洗不完,只怕手都要洗废。
徐则安直接将手中的杯子砸到了她眼前。
“那你怎么敢让无言一天洗几百件衣服的!?”
徐则安生起气来的时候其实挺吓人的,雪幽还是第一次见徐则安如此动怒。
只是为了一个婢女吗
她疑惑地看了看徐则安和无言,总觉得有点不对。
张嬷嬷胆都快吓破了,一个劲儿地跪在那里给无言磕头道歉。
“无言姑娘,老奴知错了。”
“老奴给您赔礼道歉,姑娘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饶了老奴吧。”
“老奴这把年纪实在干不了这样的重活啊。”
徐则安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是张嬷嬷自己说过的话,那就要做到才好,若是做不到就说明你是故意欺负下面的宫女,满嘴的谎话如何做得了管事之人,本君这就命人拔了你的舌头以儆效尤,免得其他的管事嬷嬷有样学样,坏了宫里的规矩。”
张嬷嬷吓得疯狂磕头,浑身颤抖道:“奴婢洗!奴婢洗的了,洗的了,宸君饶命啊!”
“既如此,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每天洗三百件衣服,不洗完不许休息,不许吃饭,要是被本君知道你偷偷吃了东西,我照样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是、是、是,奴婢遵命......”
张嬷嬷出去的时候腿都是抖的。
到底谁说这位新进宫的宸君为人单纯善良的?怕不是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