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望舒脑子里乱得很！

    封君牧比她小一岁。

    如果他们父子俩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事情的真相大概是：封震霖带母亲私奔，被封家的车逼停，在纠缠拉扯的过程中，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陷入昏迷。封家封锁消息，封老夫人找了人家联姻。封震霖结婚的消息被放出来，母亲见不到封震霖，又得知他要结婚，心灰意冷，独自来了京城。

    封家通过试管生下封君牧，母亲更加坚信封震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抑郁成疾，最终病逝。封震霖昏睡多年，不知情的前提下，娶了老婆生了孩子。醒来后被亲妈下药，幸而亲儿子察觉，终于恢复了身体，出院和现任妻子离婚，上门寻亲……

    所以。

    封震霖前世没有找来，不是因为利益得失，也不是考虑乔望舒是否有利用价值？而是被亲妈下药，一直在昏迷中？

    乔望舒上一世被困在墨家庄园整整五年，没见过封君牧，封君牧上一世也不认识她。封君牧在微信上说，如果不认识她，即便知道了一切，也大概不会做什么。

    重生一世。

    很多事情发生了转变。

    她没有被困在墨家，和封君牧认识了。

    封君牧上一世，或许是没有发现封震霖被下药，又许是选择站在他奶奶那一边，不愿把当年的真相查清楚。

    乔望舒无限接近真相。

    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她更愿意相信，封君牧上一世，并未察觉封震霖被下药。倘若封君牧真的是唯利是图的人，又怎么会在拿到亲子鉴定后，亲自控制医院那边，让封震霖得到好的治疗顺利出院？从这些事来看，封君牧的内心，应该是善良正直的。

    这一瞬。

    乔望舒千头万绪。

    隐约间，很有点担心封君牧的心理状况。他说，他母亲将他斥为怪物。他说，他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他还说，这所有的事都是错的，应该回到原本的轨道……

    他会不会想不开？

    会不会做傻事？

    乔望舒头疼得要炸了！

    墨北辰始终搂着她的肩，无声地给她依靠，给足她安全感。

    努力平复了大约十几分钟。

    乔望舒抬眸看向封震霖：“封先生，我现在心里很乱，你说的这些我自会去查证。我母亲并未进封家的门，封家的产业我不感兴趣，你拿回去吧。”

    她的态度，明显没有刚才那样激愤。

    封震霖早就有心理准备，想认回女儿，这件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只是授权书，就留在这里吧。你什么时候想签，什么时候就可以签。只要你签了字，封家的所有都给你。我和柔儿只有你一个女儿，我虽从未娶她过门。但在我心里，她是我唯一的妻子。

    “封家的产业，本就该给我们的孩子。

    “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封家虽有百年底蕴，但到我父亲那一辈，便已是外强中干。能有今日的辉煌，诸多产业，都是我打下的。封家所有资产，我有绝对支配权。当年我想带柔儿私奔，也是因为我有底气，有信心可以给柔儿好的生活。

    “我没有带走封家任何资产，全都留给了我母亲，就是要让她知道，柔儿和我是真心相爱，柔儿要嫁给我，并非是贪图封家的钱财。

    “柔儿有乔家的本钱，我有做生意的手段，我们不怕日子过不好。我也是想，等我和柔儿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足够的资本，有了孩子，我母亲就不会再反对我们在一起。

    “可造化弄人……

    “我是还有一个儿子，可我这些年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我做的所有事，他都知情。你不用担心什么，他不会跟你争什么，他也没有资格争。他和我，只有生物学上的关系，而已。”

    封震霖对封君牧，没有丝毫父子情分。

    这话让乔望舒更加担心封君牧。

    墨北潇和乔望舒讲八卦时，她只觉着封君牧母子俩都挺可怜。

    一个是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一个是现代医疗科技的产物。

    封君牧的母亲不喜欢他。

    眼下看来，封震霖同样不喜欢封君牧，只会认为封君牧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封君牧的存在，会无数次提醒他，他对不起他的柔儿……

    若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乔望舒只会感叹一句：封家老太太是真有病！病得不轻！把所有事情搞成这样，控制欲掌控欲简直令人发指！

    然而事实是。

    她也是整件事中的一环。

    她无法站在旁观者的角度。

    她做不到片叶不沾身：“封先生，你跟我说这些，一定是觉得自己很委屈吧。痛失所爱，昏睡多年，的确委屈。可我与你，今天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封君牧，我和他早就认识。印象里，他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就在刚刚，他还给我发消息，告诉我你的身体尚未痊愈，求我不要说太难听的话刺激你。

    “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应该已经知道，令堂对你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封君牧，你大概会再次陷入昏睡，不可能清醒地见到我。

    “你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你说你和他只有生物学上的关系，而已。这话是否太过无情？你说你想弥补我，可他也没有做错任何事。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想被亲生母亲斥为怪物，不想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你说封家的一切是你打下的基础，但据我所知，近些年是封君牧在管理封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你说他没资格跟我争，他所做的一切，就这么轻飘飘地被你否定了？我看他字里行间，心理状况不是很好。他母亲从小不喜欢他，他奶奶欺骗他，掌控他，你也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这所有的事，对他，是否太过残忍？”

    不是乔望舒圣母心肠。

    而是换做任何一个有良知的正常人，都会这样考虑事情的吧。

    被亲女儿责备。

    封震霖不怒反笑：“你这性子，和你母亲真是一模一样。这些年你受了那么多委屈，竟还如此纯粹善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那孩子，我会妥善处理和他的关系。你能关心他，和我说这些。在你心里，是否是认可了他？你愿意认他是你弟弟，是不是，可以一并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