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白发的亡国皇，听到这个声音，猛然扭头，紧接着便是错愕，惊怒，茫然。
“你确实赢了。”楚枫唏嘘，递出一支雪茄，到老人面前。
眼见老人没接手，他笑了笑，将造出来的雪茄掐灭。
“死者为大，我这次就不和你抢了。”
后方一众子嗣，正有戒备之意，看到来人面容，一个个傻了眼。
来人面容，不正和眼前那尊雕像，一模一样？
楚枫倒是没和身后那些人有谈论之心。
只是看着雕像。
当年他三道分身，最弱的便是这青丹分身。
但却仍然练出了九十余道柱，强开仙门。
楚枫一指轻点雕像眉心。
他要将自己的记忆，与这雕像，一一比对！
各种画面自脑海一一划过。
浮生子，大河，再到荒土的青狼，凤凰，之后是白蛇，老猞猁……
良久，楚枫睁眼。
找不到什么问题。
忽而，小女孩儿忽然抬头：“圣人，真的是圣人！圣人，能看一看你的大宝剑么！”
剑？
楚枫愣了愣。
“剑啊，金色的……那把剑能展开苍天，那位牵着龙王的红裙子姐姐也拿过，唔，唔。”小女孩儿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女子捂住嘴：“别乱说。”
“圣人，我家女儿不懂事，对不起……”
翁！
一股强烈冲击，直刺楚枫脑海。
对了！
红裙！
记忆中，在地球遇到了一位红裙女子。
也是因为她，楚枫在修真界仙界纵横时，对地球不太担心！
楚枫瞳孔收缩，像是抓住了什么，一个瞬身来到小女孩儿面前：“是她，她是谁！”
良久，他收起失态神色，缓缓道：“跟我说一说，那个牵龙的姐姐，好么？”
“说了，奖励你好吃的。”
小女孩儿露出欣喜之容。
“她，她，她很漂亮，穿着红衣服，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背着大盒子……”可随后她就露出茫然之色：“诶？我要说谁来着？我怎么忘了呀？”
翁！
是她！
自己的王权剑，古镜，古钟，白蛇的昊天塔，都被她取走！
一个模糊的身形，浮现在楚枫脑海。
那不是红裙，那是……嫁衣！
然。
就在他即将回想起来之际，那些记忆像是流沙，从指尖散落。
无论楚枫用何种手段，都不能将其留住，迅速散去。
在最后一刻，他一声爆喝，在手掌之上，不断烙印下一个字。
恨。
可到最后，他看着手中的恨字时，却带着茫然。
自己……为何要写这个字？
他扭头，询问刚才的女子，后者却惊恐匍匐，一脸茫然。
许久，楚枫闭目。
既然想不通，所幸懒得纠结这个问题，他神识之所以回来，还是想看一看……一些人。
父母，妹妹。
或许，对他们来说，有自己的分身，一直陪伴在身边，可对楚枫而言，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外界。
阮府。
楚枫睁开眼，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手心。
干干净净，没有什么痕迹。
他能感应到，武九在院子里教器蝉锻体之术，楚枫缓缓从座椅上站起，走到了墙边。
然而。
无论是他，还是院落之外的武九，似乎都没注意到，阮府的房顶黑影中，一个女子，面露冷笑。
雪见。
凡人炼丹，讲究心如止水。而专攻炼丹的仙人，早已达到登峰造极之境。
不仅仅是心如止水。
若是彻底静下来，她站在房梁之上，别说是阮丘了，就是六境的邓太阿都无法察觉半点！连重岳上仙，都有过迟疑！
也就是，彻底融于天地。
当然。
这也是有弊病的。
雪见只能全身心静止，一旦有动静，会被立刻查觉！
雪见就那么一动不动监视着楚枫。
然而。
她忽然发现，眼前的楚枫，似乎也……不动了？
他面对墙角，在看什么？
雪见奇怪，心思沉浸房间，在她注意到旁边的镜子时，心底一个咯噔。
那个男人……并非面壁。
而是在看着镜子！
准确的说，是在看镜子里的自己！
坏了！他看得到自己？！
她心中一紧，周遭浮现五道黑洞，自己也化作五道分身，遁入不同虚空。
阮丘就算是追杀四道分身，只要一道尚在，她就能完整逃走！
然。
那男人却一动不动。
她心中冷笑，难不成阮丘是自知抓不住自己，或者知道是重岳派她来的，所以不敢造次？
没等雪见多想，她五道分身遁入虚空之后，却是呆住。
五道黑洞的尽头……
都是阮丘。
“是你搞的？”楚枫眯眼，杀意迭起。
他总觉得开始，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现在看来，是雪见搞的鬼？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做了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雪见有些茫然，自己不过监视而已，并未作何动作，对方这是在询问什么？
她冷冷一笑：“是又如何？”
彭！
五道分身，刹那崩碎。
雪见重新出现在阮府当中，被楚枫一只手没入肋骨，抓住心脏。
“你做了什么？”楚枫眯眼。
雪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强烈的危机，遍布全身。
对方捏住的，是她的丹魄。
会死，真的会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哀婉求饶：“我错了，阮师，我错了，别杀我，一定别杀我，我对你有用，我，我把知道的一切告诉你！”
雪见知道，流放之地吃人不吐骨头。
可从未想过，面对同样的燃灯普仙，竟会有如此绝望一面！
这种感觉，甚至比面对天仙强者重岳，还要可怕！
鲜血涓涓而流。
下方女人，显得有些可怜，红唇微微颤抖，又楚楚动人。
如熟透的红果。
唾手可得。
女人眼底，还有狡黠之意。
这是魅丹的作用，哪怕对方，有刹那迟疑……
楚枫眯眼：“血中掺丹，流香求援，想吸引重岳来杀我，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雪见瞳孔一缩，显然没想到阮丘对丹仙这么了解，不过她随后冷笑：“信号已经释放，重岳上仙正在赶来，你敢动我么？”
砰！
楚枫一拳砸下。
只听咔嚓一声，雪见再无声音。
漂亮眸子，仍旧带着错愕，不解。
死了？
自己……就这么死了？
雪见死去，她身上那二十盏古灯缓缓飘散。
楚枫凝空一抓，抓住什么，而后用了恐怖的手段，将其从后方扯了出来。
仙人，几乎不死不灭。
如若想，可以有分身无数。
但被捏住命脉，用咒杀，断因果，寻丝拉线，就是死局！
如同当下，被扯出来的是一位幼女，显然是雪见小时的模样，这是她只有问道修为的分身，后者一脸惊恐。
除了她，所有分身，都死了！
楚枫神色平静，通过刚才交手，他已经确认，雪见的实力，压根做不到无形中坑自己。
刚才的异样，绝不是对方搞鬼。
“臣服于重岳，还是我？”
雪见一个激灵，低头俯在楚枫脚边，如同鹰犬，同时，她自愿交出命丹。
“奴女雪见，为您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