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大庭天仙，倒是不怕那宝瓶山神会暴起发难。

    玄冥大庭，并非没有能人猛士。

    尤其是玄冥的不少星官，拆解术法，研究气运流向都是顶尖之流，譬如微弱过去玄冥之后不久，却有在十五域之一，试行过改革。

    那十五域之一的天罚域，是轩辕喾所管辖，其实也是简薇仙尊的后花园，连接的不少洞天福地。

    玄冥大庭，暗中派了十余位在各自副途有成就的大庭金仙星官，去那些洞天福地内走了几圈，直至回来之后，便将微弱的‘浩然’气运，拆解研究了三成左右。

    也知道。

    所谓的处处金仙山神海神，其实也有诸多限制。

    最大的限制，就是那些神，并不能离开自己区域，离界等于自砍一刀，弱了五成，若是离得更远，或是抵达其它山神海神的界域，更是再被压制一半。

    可以说。

    一位山神，想要到另一位同境山神的领域，那么会自动削弱七八成实力。

    如今。

    早已对石桥万花域布局研究透彻的两位天仙谍子，深知宝瓶女山神已经重伤，再就是被压制在沉海之下，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回天之力。

    简单来说。

    他们这些天仙谍子，就是走到她面前，当着她面吐口水，对方都不一定有力量还手！

    两人都未察觉，沉海之内，还有一些金色碎丝，每一截，只有三厘米左右。

    随着大海飘荡，无声无息。

    暗谍吞了口唾沫：“李大，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你，真是个变态啊。”

    “这可是金仙！一辈子哪有那么多机会！”

    “我看你不是想卖吧！你……搞快点，五分钟，我去去就回。”那名名为李大的大庭明谍，骂咧一句，只道是快一点，然后他回头，走向海底深处，去其它地方巡逻。

    “行，不用那么久。”

    李大游走至远方，他自小便身体衰弱，甚至是双目失明，但是老天有眼，关上了一扇窗户之后，还是为他开了另一扇窗户。

    李大耳朵很好使。

    虽说不像是仙听那般变态，但是，这让他走上了乐修的道路，甚至下界那个乐宗的宗主，在死前还将自己的眼睛送给了他！

    然而在那之后，李大便意识到，乐修，是有极限的。

    乐修想要成仙，比之其它修士要难了太多太多。

    所以他改行了，改为了屠戮道，杀尽那些昔日同宗，每杀一个乐宗晚辈，便能剥夺对方身上的气机，直至最后，天地只有他一人会那万弦琴法！

    以乐仙，化作乐魔。

    这才得以进入仙界！

    作为飞升上来的天才，李大在大庭摸爬滚打，仅仅用了两千年，便入了天仙之境，在玄冥大庭混了个明谍之位。

    作为飞升之前的乐修身份，他其实藏得很好，这个世界天才太多了，每个人都有压箱底的东西。

    所以大多数人，只知道他李大的听力很好，甚至比神识还要管用。

    李大蓦然回头，这一刻，看到了沉海之外，有一些细微躁动！

    他哈哈大笑，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长相酷似襄彤的女山神，原来真的还在沉海之内，甚至于，是在沉海老海神的尸骨底下藏着！

    神，都有本命物。

    老海神的本命物，是那艘老船，如今已经彻底被打碎，而且奇怪的是，打碎之后，他们才发现，船身藕断丝连。

    彻底打碎后，那些金丝便散播到了大海之内。

    与海消融。

    如今李大看见了，那残存船骨之下，还有一只神龛，小荷才露尖尖角！

    神龛手中，捧着一花无柱兰！

    襄彤！

    绝对是襄彤！

    李大心底扑通扑通跳起来，找到了襄彤在石桥的不死身，这可是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功劳，上边儿必定会奖赏他不少东西！

    李大正要上前取出那神龛，手掌忽然刺痛起来。

    他有些惊疑不定。

    因为。

    方才他分明看见，将自己手掌刺出血痕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沉海老船夫，那粘连船骨用的金色丝线！

    老船夫早就死了，他亲眼所见，那老船夫被他们玄冥诸多金仙，驾着天妖铁蹄直接碾碎，老人尸骨粘连的方寸丝线，为何还能伤他？

    最后的倔强？

    李大心中冷哼，不过他也觉得有趣，丝线能伤自己，会不会把那正在办事儿的暗子给吓得不行？

    啧啧。

    他摇了摇头，继续追捕那已经想要开逃的襄彤神龛。

    谁料想，就在这一刻。

    大后方，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哀嚎。

    哀嚎透过大海。

    传入李大耳中，却成了一声哀叹，那哀叹，似乎来自酒馆之内，因为哀叹声的背景里，还有诸多酒馆之人，似乎在举杯对饮。

    “老顾家惨啊，出生书，死亡书，同一支笔，一天写完。”

    ——

    “来，喝！”

    “顾青啊，都是往事，不要伤心了，宁儿的事，都是天命，她能保住腹中孩子，已经是尽力了。”

    “狗屁天命！天命有本事，收走我啊！”一个中年男人，一口将壶中酒喝完。

    “别这么说，你命里有桃花运，以后再找个……”

    啪！

    那朋友还没说完，便被顾青一拳打在脸上，翻滚三五圈。

    朋友也惊怒：“打我作甚？我还不是为你着想！”

    “你？我看你就是受了他们怂恿，告诉你们，我这辈子只娶宁儿！别的都不行。”

    “多少年了，孩子都十岁了，还走不出去？”

    “你又没死妻子，你让你妻子死一个看看？”

    二人扭打在一起。

    大半夜。

    一身酒气的顾青，回到家，看也不看守在门口，将入房鞋摆得端端正正的儿子，走进屋内，看着已经准备好的饭菜，他眉头一皱，一巴掌将饭菜全部打在地上。

    儿子想要打扫，被顾青一脚踹开。

    “顾丧，给你取这个名字，就因为你是丧门星！给我记住，你的命，是你妈换来的！”

    顾青说完，倒头呼呼大睡。

    儿子顾丧，眼神晦涩，将那碗盘收拾好，拖地，打扫，再为熟睡的男人盖上被褥。

    “爸爸，别着凉了。”

    熟睡中，顾青受了影响，眉头紧皱，似乎在怒吼：“你怎么不去死啊。”

    儿子手掌在空中停住。

    很乖巧地将窗户关上，走入卧室，小顾丧看着桌子上的金色狼毛笔，呆了很久。

    “爸爸，是不是我死了，妈妈就能回来。”

    小顾丧没有听到的是。

    父亲梦中呓语的最后，骂的是自己那个朋友。

    窗外有花。

    窗外有河。

    河名沉河，直通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