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摔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明南漠然转身,“可能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吧?”
雨还是没有变小的趋势,孙大爷脖子上的玉佛落在地上,正面朝上,雨水不断冲刷,把上面的泥冲掉了,又露出玉佛悲悯的脸。
“啪嗒啪嗒——”
明南踩着水往回走,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凄婉哀怨的歌声。
“山外山,天外天,碧色深处有人烟。”
“新嫁娘,小姑娘,村头村尾遍新郎。”
“大河啊滚滚,小溪啊潺潺,怎么流也流不出这山路弯弯。”
“今日笑啊明日哭,何时才能再团圆?”
“……”
唱歌的人唱着唱着就笑了起来。
听得人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凉。
明南驻足,想回头看,却有一阵无形的风推着她往前走。
仿佛在说:别回头。
明南顿了下,随即顺着这股力道继续往前走。
风中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笑,最后重归寂静。
不知是不是明南的错觉,回到正房后她感觉雨变小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她回到房间,发现那男人倒在地上,晕过去了,身上五花大绑。
安嘉乐神情复杂地站在一边,见到她之后立刻往她身边挪了挪。
明南挑眉,“他怎么了?”
安嘉乐小声说:“刚才他见你出去,挣扎着想跑,林景拎起手电就往他后脑勺砸,直接给他砸晕了,后脑肿了老大个包。”
林景握着手电筒,有些局促地站在另一边,尴尬地看着明南,小声道:“我怕他跑了,一时情急……”
“没关系,做的很好。”
明南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撩了把被雨水打湿的长发,捋到脑后。
她浑身都湿透了,站这么一会儿地上就积了一滩水。
林景放心下来,关切地问:“那孙大爷呢?没抓住么?他不会去找村里人告状吧?”
“那怎么办?我们只有几个人,他们有一村子啊!”
安嘉乐紧张地直抠手,“下这么大雨,我们能往哪儿跑?”
“放心吧,他永远都告不了状了。”
明南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安嘉乐一惊,“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死了。”
“死了?!”
安嘉乐和林景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随后林景第一反应是看地上的人醒没醒,确定没醒才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啊?”
“我不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在爬山,结果爬到一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从山上滚了下来,头磕到石头,就死了。”
明南摊手,“现在尸体还在后山呢。”
安嘉乐和林景齐齐沉默。
这种死法是她们没想到的,但又很合理。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大雨天爬山脚滑摔死了,合情合理,前提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人能讲理。
林景心情复杂地说:“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现在不是报应不报应的事,人死了,我们怎么办?”
安嘉乐愁的直抓头发,“要不我们去找村长吧,和他说清楚,他应该会管的。”
“他?”明南同情地看她一眼,“别天真了,你忘了是谁劝你喝酒的?”
安嘉乐动作一顿,茫然地抬起头,刹那间福至心灵,整张脸都白了。
“你的意思是,他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林景点点头,“显而易见。”
“那我们岂不是没有出路了?”安嘉乐有些绝望。
明南说:“先别管那么多,这人扔在这儿,你们跟我走。”
“去哪儿?”安嘉乐问。
“去找其他人。”
……
江满睡在外侧,高双彬睡中间,严臻睡在最里面。
三人并排躺着,严臻睡得最熟,高双彬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江满则是了无睡意。
从明南那儿知道自己前世的结局后,他就一直好奇这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名的紧张和兴奋攫住了他的全部心神,所以他这会儿根本睡不着。
等到半夜,外面又下起了大雨,声音十分催眠。
江满终于有点困意,刚要睡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声音有点远,被雨声遮掩了大半,他仔细听了好一阵才发现是从外面传来的。
他悄悄爬起来,高双彬迷迷糊糊地问:“你唔——”
“嘘!”
江满半蹲在炕上,捂住了他的嘴。
高双彬瞬间清醒,黑暗中看不清江满的表情,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江满这才松开手。
外面的动静又响了起来。
高双彬也听到了,不由得竖起耳朵。
“……去了么?”
里面的严臻睡得人事不省,发出轻微的鼾声,和着嘈杂的雨声,他们只勉强听到“去了么”三个字,还不是很确定。
江满轻巧跳下地,转头用气音对高双彬说:“你别动,在这儿待着,听到我喊再出去,我没喊你就别动。”
“那你自己小心。”高双彬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江满点点头,无声穿上鞋,快步走到窗前,悄悄把里侧的窗打开了一点,外面的声音陡然清晰起来。
人应该就站在屋檐下,离窗边很近。
“怎么样?都睡了吧?”
“放心,睡死了。”
“那就好。不知道老孙头和吴勤那小子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这会儿都干上了吧?妈的,便宜那小子了。”
“谁让他和村长关系好呢?放心吧,早晚能轮到你,这次不是来了四个妞?除了姓安的和姓明的那俩被定下了,剩下的还不是随便玩。”
“可就那俩最好啊,可惜只能看看,不过姓林的那个也不错。”
江满脸色骤然沉了下来,果然和明南猜测的一样。
这帮畜生,还是团伙作案,互相打掩护!
其中一个是这个房子的主人——王老二,剩下那个声音有些陌生,但听着也是个年轻人。
忽然,外面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踩水声——又有人来了!
江满心一凛,小心翼翼贴着墙往外看。
大雨冲刷着窗户,像水帘洞似的,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直到那人在屋檐下站定,王老二喊了一声:“村长,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