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78天

    水位线应该是彻底趋于平稳，已经三周内不再上涨，十五楼提起的心是暂时放了下来。

    顾桐晚站在阳台上往下望去，水位线距离十六层看似只有几米，湍急的洪水中不时卷起一些生活垃圾，偶尔能看见人的衣服或者是塑料袋，或者是从外头冲刷进小区的广告牌跟大型家具。

    没有安装防盗门的十五层用户，洪水距离他们就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很多人干脆蹲在阳台上，手里拿着晾衣架拦截外头一些东西，有捞上来一个洗脸盆的，也有能捞到小板凳的，这年头总觉得能找到啥东西都是宝贝。

    因为十五楼很清楚，万一哪天水位线继续上升，首当其冲遭殃的便是自己，这会儿能捞点有用的肯定捞起来，其次就是实在是太无聊了，天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时间变得漫长起来，得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楼下十五层的徐然手里拿着钓鱼竿在阳台上垂钓，旁边1502的人笑着说他是想钓鱼想疯了，洪水里钓鱼，脑子怕不是有大病。

    徐然不理会，依旧坐在阳台上，钓鱼竿就搁在旁边，然后一边检修家里先前太久不用有点坏掉的手摇电筒。

    徐然老婆在后面追着小孩喂米糊，他们家目前情况还算好，前段时间徐然用皮划艇跟十七楼的一户人组队出去搜物资，找到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很多压缩饼干跟两袋十斤大米，再加上之前老婆在临时菜市场抢购的一批货，家里暂时还不至于揭不开锅。

    邻居这边的男人也是闲着无聊，嘴里叼着牙签，仿佛吃过肉在剔牙，实际上中午吃的葱花米汤，没油水的那种。

    正笑着起劲儿呢，结果就看见徐然那边的鱼竿动了一下，紧接着徐然动作迅速的收线，身体往后一倾，一条红尾锦鲤赫然顺着鱼线被他拉上来。

    “卧槽！”

    男人呆愣愣的看着那条红尾锦鲤，个头肥大，至少三斤重。

    嘴里的牙签顺势而落，嘴里咽了咽唾沫，随即冲回房内冲着客厅里盘腿坐在沙发上的老父亲道：“爸，你床底不有鱼竿么，快、快拿出来！”

    老父亲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象棋，给自己摆了棋子，无聊到只能自己跟自己对峙中，听到儿子的话，只当他有发什么疯，于是便不客气道：“那是你爷爷，我老子传下来的祖传鱼竿，曾经在长江钓过三十公分长，半斤重的刀鱼，甚至被誉为一代‘钓鱼王’，那次真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都是这根鱼竿带来的好运气。”

    “那就更得给我用用了。”男人笑嘻嘻道。

    老父亲怒瞪他：“说了是祖传的。”结果话没说完，男人催道：“水里有鱼，要钓上来能开荤呢。”

    老父亲立即站起来，冲到房间里，半晌后递出来一把黑色的鱼竿递了过去。

    “给老子好好钓，要是钓不上来，老子抽死你！”

    男人：“……”

    这边A栋的人发现了洪水中有活鱼的存在，别个栋的人也发现了，尽管消息闭塞，但每天闲着看洪水发呆的人也多，不难发现水面上偶尔游过的锦鲤。

    大家这才想起来，A栋后面就是小花园，附近原本还有个小型的池塘，天灾之前就有许多女人抱娃下去喂锦鲤，不知道是池塘的水太好还是喂的人多了，原本只是放养的几十条锦鲤在一两年内几十倍的增殖，每次喂鱼的时候那露出水面密密麻麻的各色锦鲤张大嘴巴，犹如一个个圆形的吸盘，争相恐后的想要吃上面扔下来的东西。

    洪水后，这些锦鲤不仅没死，反而养成了很好的适应了洪水的水质，靠着吃水面上的各种树叶跟厨余垃圾，居然也能活得很滋润。

    顾桐晚站在阳台上看底下十五楼一条接一条的把锦鲤钓上来，眉头却是紧紧蹙着。

    这锦鲤的体型是不是太大了，1502钓上来的那一只就有十来斤了，而且偶尔从水面上游过的还有体型更大的。

    尽管大部分人知道锦鲤是作为观赏性的鱼类，并不适合食用，可眼下谁在乎吃了怎样呢，连洪水都开始舀来过滤饮用了，锦鲤只会是更美味的肉。

    住在过道的也按捺不住了，十五楼过道的人抄起现有的工具，晾衣杆，木棍上套着塑料袋做成简易的捕鱼网，还有水性好胆子大的人身上拴着一根绳子就跳入洪水中抓鱼。

    总而言之，过道上顿时乱成一片，洪水捕鱼热热闹闹的，而十五楼以上的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因为距离水面有一定的距离，想挤十五楼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头只能作数。

    不过这些锦鲤没有成片的出现，只出现了不到一小时，大概是感觉到喂食的东西不是垃圾大就是一些没用的纸片后，干脆结伴甩着尾巴离开。

    捕到人心里乐开了花，觉得今晚上可以加餐吃肉了，多天没吃，嘴里快要淡出个鸟来。

    没抓到鱼的人嘴里骂骂咧咧的，只能看着饭点时间隔壁的烧柴生火做饭，时不时有烤鱼或者是炖鱼的味道传来。

    徐然这边倒还好，抓了三四条后就停止了，一来担心吃了出问题，二来家里还没被逼到这份上，不至于一定要吃鱼，再者心里清楚这鱼这段时间在洪水中只怕吃的都是垃圾，身上定然是携带很多细菌，万一夫妻俩都生病了没人照顾小孩，所以只让妻子挑了一条稍微小的拿来炖煮，可夫妻两吃了几口就没吃了，这鱼腥味重，肉质也不太好，而且一想到是观赏鲤鱼，顿时没了胃口。

    1502则是连续钓了十几条上来正沉浸在兴奋之中，当天晚上就宰了那条十几斤的，一半拿来做烤鱼，一半瞧着那鱼新鲜，甚至还拿来做生鱼片。

    第二天早上，除了没食用生鱼片的女人，1502父子俩腹疼难耐，吃了止痛片也不起效，一直到在床上瘫了一礼拜才情况好转。

    ***

    末世第85天。

    紫荆小区洪水里飘荡着好几具肿胀但身体并不完整的尸体，尸体顺着水流从F栋一直流向了A栋这边，十五楼过道里的人争相伸脖子看，一开始看热闹的人待看见那尸体的惨状后，纷纷捂着鼻子往后退。

    只因为那仰躺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五官残缺，脸上有啃咬的痕迹，且不是断手便是断脚，身体部位没一处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