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刚进了家门,皇后那边儿就派人过来了。
几乎是卓素前脚进门,回城的柴珩也来了。
这可把老夫人给吓着了。
以前她无论见着柴珩还是皇后都是一心的羡慕权势,想巴结想亲近。
可这回要撒谎,又猜测遇险脱不开跟他们有关系,就想还是离这些权高位重的人远一些。
再迷人的荣华富贵,也不敌自己的命重要啊!
但人已经都来了,她想躲都来不及了。
管琼更快的要两个女儿到屏风后的小室去,不想要柴珩见到阿绵。
卓素一见老夫人这奇差的状态,苍白的脸色还有衣衫上脏脏的,收了点兴师问罪的压势。
“今日老夫人没赶上上国柱的寿辰,娘娘得知了就担心老夫人是不是身体不适或者出了别的状况。
特命我来看看,老夫人您这是?”
柴珩亦双手负后,保持着脸上的温和雅致,眼睛也死死盯着。
偏生管琼站在一边儿不吱声,老夫人被这两个人盯着,一时间觉着脚底一股股寒气往上冒。
荣华富贵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呀!
她现在明白这个道理了。
这些人装和气的时候真是亲切,可泄露了凶狠之后眼睛里像藏着两把刀子。
本来她想用房星绵被克到邪病复发这个由头的,但眼下也深知糊弄不过去,凭借自己这段位撒谎骗人怕是骗不过去。
于是很诚实的交代了今日被劫匪劫持要赎金的事儿。
又特别郑重的说劫匪没有伤害她和阿绵,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钱。
她的模样不像说谎,能看得出她一早是精心打扮过的,但现在一看就知她吃了苦头。
不过她头上身上昂贵的首饰还在。
卓素和柴珩对视了一眼,心中觉着这劫持不对。
柴珩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有人刻意阻拦房家去外公那里,又没伤害房老夫人,想必对方也对房家属意要拉拢。
柴逊?
卓素则心里头一激灵,首先想到的就是皇上。
两个人一时神色变换,老夫人不明其意还有点儿忐忑。
管琼看的清楚,心里扯出一抹冷笑。
卓素体贴周到的安抚了老夫人一通,便走了。
柴珩没走,他想见太傅。
管琼这会儿脸色变了些许,“殿下应当知道皇上的旨意,他自从回府后始终待在书房思过,连我都没见过他。
再说殿下回城了应当也尽快回东宫去,被皇上知晓你来了房家怕是他会发怒。”
屏风后的小室里,房星绵一听阿娘这么说,眉头就皱了起来。
扭头看向阿姐,用气声道:“阿爹没在家。”
房星玉摇头,她并不知道阿爹在不在家。
但他被勒令闭门思过,不在家的话就是偷偷出去的。
有些意想不到。
外面,柴珩还是很坚持。
面对师母,他已经抛掉那层尊敬的伪装了。
就在这时,房星绵忽的从屏风后出来了。
看到她,柴珩眸子闪了闪,那层戾气忽的消散下去。
他想到了儿时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也是穿着石榴裙像用粉团捏出来的似得。
明媚可爱像个小太阳。
也不知为何,他心头忽的升起一阵钝痛,这么多年来他好像每一步都踏错了。
房星绵可不知他心里头在激荡什么,给管琼一个放心的眼神儿,径直的走到他面前。
“殿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垂眸看着她,他没反对的点了点头。
走出主厅在没人的树下的站定,不远处房星玉隐蔽着藏身做保护。
“绵绵……”
“殿下,听皇后娘娘说想给我们赐婚,你真的想娶我吗?”
“为何不是真的呢?孤一直以为我们一起长大,早已有了心知肚明的默契。”
“殿下就因为这所谓的默契,暗中勾搭房万春,发现我和孔萍交情不错就又对她下手。
你的情意真不值钱,而且让我觉得很恶心。
我情愿儿时就不认识你,也好过现在被恶心的灵魂都脏了。”
“你……”
柴珩哪想到她一张小嘴儿这么毒。
以前她从未在自己面前有过恶言,现在终于见识到了被她厌弃会遭到何等对待。
很生气,恨不得掐住她脖子。
心底里有一块儿又闷疼,那种走错了路遭到报应的疼。
“所以我干脆直接的告诉殿下,我不想嫁给你。
皇后娘娘若非要求旨我们家也没办法,大不了血溅三尺,这点骨气我还是有的。”
她娇俏柔弱,可无论出口的话还是眼睛里坚定的光,都表明了她不畏死。
她跟房万春那种为了活下去可以做任何恬不知耻之事的人,是两个极端。
偏偏柴珩拿捏不住这样的人。
他额角的青筋都蹦起来了,目露凶光,可她依旧不为所动。
一点儿都不怕。
咬紧颊边,他一甩衣袖便走了。
受到这种言语侮辱,他岂还能继续赖在这儿。
柴珩走了,房星绵呼出一口气,跟阿姐跑回主厅。
“阿娘,阿爹去哪儿了?”
管琼面有忧愁,“他去了英国公府。”
这让人意想不到,阿爹怎么会去英国公府?
这么多年来,据房星绵所知阿爹跟英国公没有来往。
但其实他们肯定很熟悉,因为英国公是先太子的左膀右臂好兄弟。
先太子去世后,英国公得知消息赶回京城的路上遇到争夺天下失败的逆贼包围埋伏。
虽是保住了性命,但就此瘫痪直到现在。
而阿爹是先太子少傅,肯定以前走得很近的。
形如鬼府的英国公府,燕麟川坐着轮椅但非常自如轻松的煮茶,倒好了送到这位十多年没见过面的老朋友面前。
“不怪你一直不与我相见,本来我就在层层监视之中,前些年尤甚。
而你有一家子,一着不慎就容易遭遇灭门之祸。
不过缘分这东西说来就来,你家小女儿聪慧伶俐人见人喜,我那儿子等不及要做你家东床了。”
房渊嘴里的热茶险些没喷出来,“我冒险而来不是商讨儿女婚事的。”
再说,他从未想过包办儿女婚事。
自己父亲母亲就是父母之命,一辈子不顺心。
他与管琼则是相识于少年,生了情意才成了婚。
自己的三个儿女他也是希望能够觅得两情相悦之人。
这也是为什么最初他没阻拦阿绵和太子,因为那时能看得出阿绵和太子互相心悦。
但自己教了那么多年的太子是个阳奉阴违的衣冠禽兽,他这才彻底否决阿绵嫁入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