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来人是宏义,燕玥的表情倒是轻松了几分。
并安慰道:“没事,你先去换洗一下。”
进了房间,好在衣柜还好好地呢。
房星绵边在云钗和玉桐的服侍下换衣服,一边让她们一会儿去告诉管家尽快把家里收拾了。
免得阿娘忽然回来再吓一跳。
再就是如若宫里的人来查问,要大家如实说。当然了,早就备好了面粉攻敌的事儿就别说了,若要问房府为何知道用这种方式防卫……
就说房家的人从上到下都聪明,平日里连下人都看书解闷儿,从书里学来的。
两个丫头有点儿无语,“我们平时并没有看书解闷儿。”
这么说吧,好多诗礼之家的下人都一股书卷气,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得上小家小户的主子。
但房家对这方面没什么要求,想读书自然好不想读也无所谓。
像云钗和玉桐儿时还学一学,自从她们小姐‘不学无术、偷奸耍滑’的总被罚跪祠堂,她们俩就彻底放飞了。
闲暇时研究女红或是招猫逗狗,哪怕现在主子改邪归正沉迷书海,她们俩也是坚决不走正途。
“起码是认字的吧?认字的话就把我写得手册好好看看,关键时刻按手册行事。”
两个丫头点了点头,其实这阵子房星绵写了不少的手册,守卫手册就是分给府里下人看的。
还有藏起来的,就藏在褥子底下呢。
搞得神神秘秘的。
换好了衣服,顶着红肿的额头,房星绵从房间出来后便看到了宏义公公。
只有他一个人,随他而来的人并没有无礼的闯入双雎院。
且他微微垂着眼,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跟他师父姜道完全不一样。
燕玥、和鲁还有许箐儿都在,但他好像没看到他们似得。
她走过来,燕玥也迎了过去。
以身体挡着她的同时,只动嘴不发声的跟她说了两句话。
宏义是自己人。
接下来不要怕。
第一句让人心安,第二句反而让人把心吊了起来。
皇上不止问话那么简单?他想干些啥。
这位多疑帝王的恶劣让人难以想象,房星绵一个人在宏义的陪同下出了房家大门就上了马车。
前后护送的人是羽林军,一队人马冒着黑夜去了羽林军大牢。
脚趾头想破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带来到这种地方,好在是宏义一直跟在她旁边儿。
顶着浓重的血腥气往前走,惨叫声断断续续的钻进耳朵,撕心裂肺痛入骨髓。
她本就脑门儿疼,头皮发紧时扯得脑门儿更疼了。
后头有羽林军跟着,督促着她往前走,终于瞧见了偌大的刑室里不忍入目血粼粼的场面。
刑州出身的、往日里跟太后亲近些的;还有以前跟荣家来往过的、奉承过柴珩的;甚至还有抨击顶撞过皇上的老御史。
放眼一看二十多号人,那上了年纪的头发花白牙齿松动,眼下被上刑痛叫的惨不忍睹。
都能看出来这些人是刚刚被拖来的,今日段家兄弟和柴珩相继出逃,皇上下一刻就下令把他们给抓了。
忽然想起特意把她带到这儿来,不会是要对她上刑吧?
她腿一软,抓着宏义的胳膊往他身后藏。
如同受了惊吓的鸟儿似得,惹得后面的羽林军哈哈笑起来。
吓唬住一个小娘子他们并不觉着不光彩,反而很有意思。
“说,今日段家兄弟纵火出逃你们是否帮忙协助?段家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胆敢背叛皇上?”
“我……我没有!”
“还嘴硬,那就把你的牙一颗一颗掰下来,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啊!!”
用铁钳子硬生生的把人的牙齿拔下来,牙齿和着血飙出好长。
房星绵抬头看了一眼就把头低下了。
还有耿直的老御史咒骂羽林军,得到的对待更是毫无人性。
他们把老御史花白的头发剃下来,和着血团成一团往他嘴里塞。
听着老御史呜呜的声音,她紧紧抓住宏义的衣服。
就这么站在这儿待了好一会儿,宏义忽的开口,“时辰到了,我该带她去面圣了。”
“啧,宏义公公真是无趣,多吓唬一阵儿让兄弟们都瞧瞧热闹岂不是好?”
满脸猥琐的羽林卫说着,还敢伸手朝房星绵摸过来。
宏义立时转身面对他,躲在他身后的房星绵也瞬时避开了。
白白的脸无欲无求,“在陛下没有旨意前,将军慎重。”
那人冷哼了一声不以为意,但还是退了一步并向身后的人挥挥手,他们把路让开了。
宏义面不改色的带着房星绵往回走,穿过这血腥的大牢后出去上马车。
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但外面驾车的还是几个羽林卫,所以也不太敢说话。
房星绵已不是刚刚在大牢里被吓得像丢魂儿的兔子一样了,板板正正的坐在那儿,慢慢的转着眼睛在琢磨什么。
一直对万事都淡淡的宏义终于像活了似得,眼神儿略带好奇的看向她。
刚刚还怕的不得了,怎么转眼就恢复了?
燕世子甚至还暗示自己展现出善意来安慰开导她,免得她被吓得留下什么阴影,往后影响生活。
但现在看来,根本没什么影响。
“二小姐,你还好吗?”他忽的小声道。
房星绵回神儿,眼睛里带着几分好奇的看着他,一边笑着摇了摇头。
她没什么事儿,进大牢里的确被那种惨烈吓了一跳,更多的是那些浓郁的血味儿恶心到她了。
随后她就发现把她带到那里主要目的是吓唬她,让她害怕,那她就表演害怕呗。
不过今日的见识也的确是让她对皇上的疯狂有了新的认识,自己以前见过他,一副温和的读书人模样。
后来知道他多疑,手段也多是阴暗的见不得人,但实际上嗜杀残忍,完全就是个暴君。
进入皇宫,各处都安静阴冷的让人发毛。
都已经半夜了,这个时辰他不睡觉,就坐在甘露殿里等着见她。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心里疯狂的唾弃,但面上保持着在羽林军大牢里受到惊吓的样子,跟着宏义进入殿中。
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趴伏在那儿像一只被猎人扥住了命脉的小兔子,动一动手指就能把她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