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杜西川还希望可以找到师父杜远，问清当年的事，说不定可以把所有的事串联起来，理出一个头绪出来。

    至于俞不凡和他身后的俞家，他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包括那个七境的俞洪，在他的眼中，也许也就那样罢了。

    他现在更关心的，还是关于田如烟的事，这关乎云暮然的安全和将来，于是他继续追问道：“这些年中，你们杨家一直秘密关注着整个凉州城的情况，监控着那个秘密进入凉州的人和势力，对于云家的那些保镖，你们应该不可能不知道吧？

    既然今天大家都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索性你也跟我开诚公布，从开始就跟我给我讲一讲，按照杨家所掌握的情报，云家的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杨一平皱着眉头道：“这件事说起来就话长了，那个时候，我也只是个小孩子，还在家里老老实实练飘花拳，关于这些人的情况是从我那里了解的。

    至于这些人最初是什么时候进入凉州的，杨家是真的不清楚。

    据我们后面估计，这些人是在最早是在第一次凉沧河之战后七八年或者更早，也就是任平生去西封山堵门之战后才开始出现在凉州城的。

    从第一次凉沧河之战结束后的几年中，凉州城一度是很热闹的，因为凉沧河之战太过惨烈，许多战死者的亲属或者抱着万一的希望，或者出于祭奠的目的，大量地涌入凉州城中。

    而云家的那些保镖大概是混在这些人中进入的凉州，起初他们的身份各式各样，有寻亲者、江湖骗子、逃犯、流浪汉、走私犯、乞丐等等等等五花八门，而且他们的年龄大都很小，武道境界也不高，完全不似有背景的样子，并没有引起别人注目。

    那个时候，凉州已经连续数年得不到粮饷，再加上不断有人委托我们杨家，调查自己的亲人在凉沧河之战后的去向，家父和族中为了粮饷和这些事忙得焦头烂额，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这些人。”

    杜西川点点头，第二次凉沧河之战后的几年中，也有这样的情况，大批的寻亲和祭奠者，寻死觅活的，誓言报仇的，从轰轰烈烈再到无声无息，人性就是这么的。

    除此之外，凉州总会流入大批的流亡者，有大渊的，也有西夏的，而凉州的的原则一向是只问前程，不问往事，只要他们能乖乖地呆在凉州，按照凉州的方式生活，不作奸犯科，不称王称霸，没有人会剥夺他们活下去的权利。

    对于不断需要外出劫掠才能生存下去的凉州而言，依靠自身的人口，根本无法在高死亡率的情况下持续维持凉州的人口基数，这些已经在流浪过程证明了自己的生存能力的人，是凉州人口基数最好的补充。

    杨家所做的工作，从来都不是控制这些人口，而是引导这些人进入凉州秩序，或者进入军队，或者加入马匪，任何单人都无法在大漠中生存，只有共同进退，才能让凉州所有人都活下去。

    杜西川问道：“那杨家是什么时候才发现异常的？”

    杨一平继续道：“具体的时间杨家并不掌握，凉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杨家就这么点人口，做不到掌控入微。

    总之是一次偶尔的机会，先父发现这些人居然没有跟其他的人一样融入凉州，而是聚在一起修习武道，并且有人专门为他们提供食物，对他们进行教学，而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有极强的武道天赋，族里才发现这件事不简单。

    族中专门对这些人进行了关注和跟踪，却发现根本无法察觉到这些人的任何秘密，族中也想着派人进入其中刺探这些人的秘密，却得不到任何的机会。

    组织这些人的人似乎早就携带了大量的银钱，除了外出购买吃食，从来不与当地人有任何接触，也从来不出现在凉州城内，就在凉州城中的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习武，仿佛是一个学校、又像是一个武馆，也像是一个门派，可又与学校、武馆或者门派全不一样。”

    杜西川插嘴问道：“那他们平时用来的修炼的院子是属于谁的，你们只要找到这个院子的主人，不就可以查清楚这些人的根脚了吗？”

    杨一平傻笑一下，回道：“怎么可能不查，可是这个方法，你能想到，杨家也能想到，对方怎么会想不到？只能说他们处心积虑，早就作了万全的准备。

    这个院子最早属于先帝期间的某个被贬得京官，而那几乎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你也知道，每隔一些年份，朝廷总会有一些官员被流放到凉州，这些人中，家世差没背景的，自然只能在凉州受苦，可也有家世好的，或者替家族中承担罪责的，那些家族大多会在凉州置办一些产业，让这些被流放的官员可以生活的好一些。

    而这个院子的主人，就是属于四十多年前的一个流放的官员，只不过三十年前承平帝登基的时候，天下大释，这个流放的官员也在被释的名单之中，他们被释之后他们便离开了凉州，只剩下一个老管家在这里看着房产。

    那后面几年，一直只有一个老管家和一两个仆人在看着大大的院子，老管家的年事很高，平时几乎从不离开院子，也不与外面人打交道，连他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也无人知道，所以那个地方也无人关注。

    从那个以后，那个院子便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连这个老管家什么时候去世的，那个佣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无人知晓也无人过问，简而言之，一直到那些人住进去之前，那个院子一直是处于与外界隔绝的状态的。

    我们也曾经追查过那个获释的官员和他的家族，可是他根本没有回京，离开凉州以后，他们整个家族都回了蜀中的老家，音讯全无，谁也不知道他们在离京之前把房子卖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