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交交黄鸟
作者:风至峡谷   超人气角色生成中最新章节     
    年轻的阿尔杰·莱科特是高墙角落的野草。莱科特家族视他为耻辱,恨不得没有他的存在,那个血缘上的兄长在帝国军校里把他的存在闹得沸沸扬扬,知道他不被重视的贵族子弟们成群结队,都打算来踩一脚野草。

    这听起来是个没有道理的事情,但它确实发生了。阿尔杰后来猜测或许是因为他们想要通过他的痛苦取乐、讨好当时莱科特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但无论是因为什么,随着里昂·莱科特的死去,他都不可能知道了。

    对于这段外人看来痛苦的经历,阿尔杰没什么记忆留下,印象里只有绵长的苦夏,角落的阴凉萧索,还有萋草葳蕤里的飞虫。

    莱昂纳多那时候没有姓,金发的少年人在人群之中耀眼如骄阳。

    他当然不是真的太阳,可经年累月、如沐春风的接触下,三尺之冰也该化成春水,放下戒备——如何想着光耀外衣下,究竟是毒蛇还是金虎?

    阿尔杰近乎颤抖着呼吸,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痛苦过,哪怕变成残废,也更多的是病痛的折磨。

    他想到少年时一见如故、抵足夜谈的畅快,莱昂纳多对他有知遇之恩,除了是他效忠的君王,更是他的朋友、知己。十六岁的阿尔杰相信他,相信他可以在帝都星的权谋争斗中活下去,就像莱昂纳多认为阿尔杰可以成为莱科特家族的家主一样。

    后来莱昂纳多·佩图斯说他们彼此很像,又说他心太软,以后恐怕要吃亏。彼时设计杀了里昂·莱科特,把莱科特家族握在手里的阿尔杰不明白的看着朋友,他只感觉莱昂纳多变得有些难懂。

    当时联盟掀起了战争,已经二十岁,到军部做了个中将的阿尔杰对刚被封为皇太子,接回皇室的莱昂纳多说:我会成为你最锋利的剑,奉上联盟作为你王冠的宝石。

    皇太子微笑着看着他,像是望着满意的作品,那目光有着欣赏、期许与利用,还有朋友之间促狭的恶趣味:我不需要剑,我的朋友。

    阿尔杰想,他们太了解对方了,但那不是因为相处久了积累的了解,而是本质相同的感同身受。莱昂纳多有太多的下属,他不缺趁手的剑,却需要一个理解他、帮助他、被他控制的同伴。

    那时阿尔杰想到更早之前,莱昂纳多从王宫藏书阁里偷出的古籍。两个境遇困顿、不得自由的孩子从远古时期的字句获感。阿尔杰伤怀自己如今与那秦穆公时的人没什么不同,生死不得自由,莱昂纳多感叹“谷”“桑”“栩”虚软无力,可见没有力量只会成为黄鸟的粮仓。

    阿尔杰不会是莱昂纳多希望的黄鸟。

    他抬起眼,精灵被绽开的枝干托着,被纳楚白金蓝色服饰包裹的身体随着树起伏,长长的头发像是鸟类的羽翼垂下——

    而现在,他最喜欢的这只“黄鸟”被牵连进罗网了。

    阿尔杰心底缓缓积蓄起悲意,他已然明白,眼前的局面、君王隐晦的暗语。要恨吗……那谈不上,只是哀伤。感悲于如今物是人非的境况而已,这大约是每一个年轻人必须有的经验。

    “莱科特公爵。”莱昂纳多喊了他一声,像是在提醒。君王已经将卷子发出,如今就等他看中的人落笔写下答案。

    异或是同?他抛接砝码,看着天平两端摇摆不定。

    他还未权衡出答案,精灵却已经醒过来,猝然起身,银饰叮当作响:“怎么会是你?”

    紧接着,他跃下来:“阿尔杰?”

    莱昂纳多慢慢的挑起眉毛,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移。

    “你怎么了?”只见精灵走近,那语气里带着的忧虑,让皇帝陛下大为惊诧。他估摸着阿尔杰是善于伪装的,但这精灵是不是太没警觉性了?还是说……

    莱昂纳多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但眼下事情未解决,他没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太多。

    “……没关系。”

    阿尔杰回复。

    精灵的神色并没有缓和,显然,他并不相信朋友的说辞。

    阿尔杰转身,没有犹豫的道:“陛下!多朗罪大恶极,意图使自然神殿与您离心——臣请斩王后,以平息自然神之怒火!”

    ——莱昂纳多不允许有人牵制他,这让这位君王专制独裁,不讲道理。

    许时青同这位君主行礼,心里暗自警惕:剧情里,原书男主和他对象,简直是被这位君王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不觉得自己会比别人聪明,所以比较老实。但阿尔杰和对方的言语听着不对劲,许时青在旁边安静的竖起耳朵。

    “……臣与大祭司常有来往,关系甚笃,此次事件臣请领命。”

    ‘好拗口,这就是他们的官话吗?’许时青感叹:‘我要不要融入一下。’

    【这两干正事呢】系统021说【这不是到剧情点了吗?】

    【莱奥·多朗因此而下定决心要重振家族,后来男主为了和他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付出了很多功劳请求莱昂纳多赐婚于他们。】

    莱昂纳多露出略显忧伤的神色:“那此事便交给公爵了。”

    他们寒暄了几句,许时青没插进话头。直到莱昂纳多说要回寝宫,而阿尔杰则准备带着他走时,这位君王又突兀的提起一件不相干的事情:“大祭司阁下。”

    他微笑着道:“这宫中冷清,我对您也是久仰大名,若是得空,常来同我聊聊天——

    我对纳楚的情况可是十分好奇。”

    许时青应下,他们乘着飞行器出宫,等到了公爵府,阿尔杰一反常态握着许时青的手腕下车,不知怎的像是冒出了几分火气。

    不会是因为我小半个月没回他吧……许时青因为类似的心理活动,心虚不敢动。

    于是落在莱科特公爵府其他人看来就比较精彩了。

    但这是明天的事情。系统021跟着许时青久了——虽然以祂的生命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也学会了随机应变、及时行乐的心态。

    系统021:摆,都摆,摆得好啊jpg.

    不然能咋的,007卷生卷死没有好日子的!

    “阿尔杰。”许时青喊他名字。

    公爵面无表情扯着他在走廊里大步流星往前走。

    大厅那边的宴会还在舞,阿尔杰淡定的瞥了一眼,朝着后花园的小路走去。

    “阿尔杰……”许时青的声音透出恼怒。

    当事人置之不理。

    他身上一套礼服,倒是显得肩宽腰窄,玉树临风,却苦了许时青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他穿着的纳楚服饰下摆空间有限,阿尔杰走一步,他在后面得走两步不止。

    许时青那颗不服输的心,还是败在了后花园用心险恶的小道上。

    精灵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到公爵的背上。阿尔杰提着怒气没反应过来,又走了两步,结果显而易见,两个家伙一起倒在了地上。

    他生气了:“阿尔杰!”

    阿尔杰:“……”他看着精灵眉毛竖起、怒气冲冲的样子,心虚了。

    瞥了一眼,公爵大人默默咽了咽口水,又看一眼,再看一眼……

    色令智昏大抵如此,此刻阿尔杰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他真好看……

    “我要换身衣服!”许时青在罪魁祸首的帮助下,从地上重新站起来。

    衣服的下摆太小,以至于他只能姿态扭曲的爬起来——但那是不可能做的!自然之神的祭司绝不允许有这种不光彩的形象!

    阿尔杰暗笑,他没有放过精灵郁闷的目光扫过衣摆,自然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愈发觉得可爱。

    “对不起,我生气故意走那么快。”阿尔杰敞亮着说开话:“害你摔倒在地上。”

    许时青点头,这件事直接揭过,接着开口:“你为什么生气?”

    他停了一下,又说:“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实在是情况有变,来不及知会你。”

    看今天的情况,其实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阿尔杰没把这话说出来。他是一个很会抓时机的人。

    就像现在:“我知道,但我真的很担心你。”

    他目光真挚,握住精灵的双手:“而且再次见面,你竟然是在献给陛下的贺礼中出现的,如果今天不是我在那,恐怕你要以刺杀的罪名被下狱的。”

    许时青也反应过来了,但这事实在是操蛋,他只能徒劳的辩解:“我也不想这样,但纳楚前段时间挑拨离间势力的残党露出了马脚,我希望能查清楚背后之人是谁……”

    结果对方竟然没想要杀他的意思,许时青便顺势被逮了。原打算来一出顺藤摸瓜、斩草除根,没想到目的地竟然是帝都星。

    这情况就复杂了,再加上牵扯到皇帝,许时青事无巨细的同阿尔杰说了说经过。

    “……贺礼是王后的人送上来的,我会调查。”阿尔杰简练:“这些日子你在我府上住下吧,待情况清楚了,再回去。”

    “我会同老师联络的。”许时青点头,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回不了纳楚。

    正事谈完,接下来就是朋友时间了。

    后花园建得大,许时青感叹星际时代,生产力高就是不一样,奇花异草、雪色幽静,两个人走到了花房。

    “看来你挺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啊。”看阿尔杰轻车熟路的钻进大簇大簇的蔚蓝色花,又领着他七拐八扭,最后到了个红顶木屋前。

    引人注目的是,屋子前的小片空地有个未完成的秋千安静的矗立。

    许时青指尖一动,绿色的藤破土而出,编织交汇,覆盖住只有两根木棍的秋千,想了想,他又在两个支撑扎住的周围,用魔法开一簇花。

    精灵对植物和动物的喜爱是自然而然的,许时青并没有发觉自己在爱好上的巨大偏向,觉得不对时,又想到上个世界的顾熠种花草、收集标本的爱好,感怀不已。

    021看着那花房的穹顶,呵呵一笑,转身爬上论坛,开始思考自己的马赛克插件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很漂亮……这花好像有点眼熟?”阿尔杰打算去采些花送给心上人,是赔罪,也是表达心意。

    “金莲花,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的到处都是。”许时青看他提着的剪刀,问:“你要去做什么?”

    阿尔杰语气轻松:“给你带赔罪礼去,一套衣服怎么够求得大祭司的原谅?”

    许时青发出笑声,他感到有些开心:“好啊!我期待你会带什么回来!”

    说着,他背影雀跃的坐到了新造的秋千上,纳楚窄长的衣摆虽然碍事,但穿着显得人纤长绰约,连许时青太明晰的五官都显出一股模糊的温雅。

    阿尔杰看了看他衣摆像是条鱼尾巴似的垂落,想到已经死去的舞者出身的母亲,他被带去莱科特家族时,她便是这么披着鲛纱等着,等到了一杯毒酒。

    心下一痛,他匆匆离了此地,埋进花海里找赔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