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见,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我明明是在帮你,你却恩将仇报?”
寒香见站的笔直,看到地上狼狈的如懿,不禁蹙起了眉头,
“懒得和你说这么多,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好好享受吧,娴贵人。”
如懿没想到,那痛,来的这么快。
小腹仿佛有车轮不停地碾过,又像有千万根针齐齐扎向,如懿疼的蜷缩起身子,在地上扭曲起来。
痛,好痛,痛的如懿恨不得将身体折叠起来。
渐渐的,那痛弥漫向后腰,上半身和下半身仿佛被齐腰斩断,要分离一样。
如懿在地上艰难地扭曲着身子,她感到,身下有热热的液体涌出来……
血越涌越多,如懿害怕地拉住寒香见的裙摆,
“救救我,救救我……”
冬梅带着江与彬赶过来的时候,偏殿里的血腥味已经太过刺鼻,寒香见如同地狱里的魔鬼一般,冷眼瞧着如懿。
江与彬大惊,娴贵人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不等思量,他就自觉地想到了,一定是娴贵人想害人,结果被反杀了。
因为娴贵人愚蠢,却实在恶毒。
冬梅也惊的捂住嘴,她以为容贵人顶多闹到皇上那里,却没想到她会把药给主子灌下去。
疯了,真是疯了!
江与彬急忙放下药箱,给地上趴伏着的娴贵人问诊。
寒香见冷冷地说道:“冬梅姑娘,再跑一趟吧,去乾清宫请皇上过来,翊坤宫离乾清宫不远,皇上到时,估计娴贵人还没有流血而亡。”
冬梅憋足了力气,又是一阵小跑出门,哒哒哒哒哒……
冬梅跑的气喘,皇上只听见容贵人,绝育药几个字,便扔下手中的奏折,大步往翊坤宫走来。
直到看见刚刚被抬上床的如懿和遍地的鲜血,他才放了心,不是香见就好。
汪芙芷身为主位,也来了偏殿,见皇上过来,急忙起身行礼,
“皇上,臣妾身为翊坤宫主位,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臣妾有失职之嫌,特意请罪。”
皇上挥挥手,示意汪芙芷起身,“惇嫔年纪尚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起身吧。”
汪芙芷默默地跟在皇上身后,时不时地往帷幔后的床上瞥一眼。
床上的如懿疼的冷汗直流,偏偏咬着牙,不肯发出叫声,只有阵阵呻吟从粗哑的喉咙里溢出来。
座上的寒香见依旧面无表情,看见皇上来了,也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
皇上讨好地走过来,坐在寒香见对面,担心地问道:
“香见啊,刚刚那宫女也没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如懿怎么会流血不止呢?”
寒香见眼中的鄙夷已经毫不掩饰,她认为自己以牙还牙是没有错的。
“皇上,娴贵人叫我过来,给我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说是臣妾想要的东西,还说不疼,无害,臣妾想着,既然无害,就给娴贵人也尝尝吧,谁成想这么一尝,娴贵人就这样了。”
皇上不是傻子,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定然是如懿嫉妒寒香见得宠,所以要害香见,那碗药,恐怕也有问题。
皇上气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下巴的胡须不停抖动,
“混账,如懿简直是混账!”
与此同时,江与彬从帷幔中退了出来,床上的帷幔被拉起来,江与彬跪在皇上面前回话道:
“皇上,娴贵人服用了极为阴寒的绝育药,臣刚刚看了留下来的药渣,红花,牛膝,麝香不必多说,里面还有不少朱砂,恐怕娴贵人的肝脏也受了损伤。”
江与彬说完,又难为情地舔了舔嘴唇,“还有……”
皇上拍拍桌子,怒声问道:“还有什么,赶紧一并说了!”
江与彬叹口气说道:“娴贵人在其中放的红花和牛膝太多,伤了宫体,只怕以后,她的小腹会常常作痛,每到月信,会崩漏不止,痛不欲生……”
此话一出。寒香见眸子中的冷意更甚了,她冷冷地说道:
“娴贵人可真是用心良苦,要把这碗药端给我喝,我哪里有这种福气,让她这样处心积虑地谋害我?”
皇上很快就抓住了重点,“药渣?她哪里来的这些药,是太医院拿的?”
江与彬赶紧解释道:“皇上,太医院没有娴贵人拿药的记录,而且……而且,太后似乎发觉了娴贵人别有用心,特意吩咐了太医院,不能给娴贵人任何药材。”
皇上气的站起身来,走到如懿床边,冲着虚弱无力的如懿怒吼道:
“贱人!你竟然如此蛇蝎心肠,说,你的那些药是哪里来的。”
如懿流了许久的血,再加上肚子的疼痛,早已经精神恍惚,她本来期盼着皇上能为自己做主。
可是皇上如今竟然喊她,贱人?
他竟然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势,不管自己流了满地的血,当真是薄情如斯。
如懿满腹的委屈化作了呜咽,她仰起头来,眼里含着泪,干裂的嘴唇里却有混浊的液体拉扯出了银丝,
“皇上,臣妾都成这副样子了,您还要威逼臣妾吗?您应该重重惩罚容贵人!”
皇上终于忍受不了如懿这副样子,他手上蓄力,狠狠地打出一巴掌,如懿倒下的瞬间,嘴里如蜥蜴一般长的舌头都吐了出来,最终被重重地扇倒在床上。
“贱人,做出这副死样子给谁看,自己先去害人,还有脸委屈,朕再问一遍,你的药哪里来的?”
如懿被打的头晕目眩,脸上火辣辣的痛,与腹中的绞痛交织,让她生不如死。
更为折磨的是皇上对她的谩骂和折辱,这让如懿心如死灰。
如懿咬着牙,冷冷地说道:“是臣妾的额娘送进来的药材,臣妾才给容贵人熬了这碗绝育汤,是她不想给皇上生孩子的!”
皇上的眸子里燃着怒火,他回头暴怒地对进忠说道:
“把乌拉那拉府上的夫人宣过来,就让她到翊坤宫来,朕要当面对质!”
那拉府上
青棠在修补院中几处破损的门窗,那拉夫人正在陪着青棠的小女儿画画。
这几日,那拉夫人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天伦之乐。她想,能过几日这样的日子,死也值了。
正和乐融融之际,只见几个穿黄马褂的御前侍卫带刀闯入了院中,言说要请那拉夫人入宫。
青棠直觉不好,就要换衣服一同前去。
可宣旨的人义正言辞,说皇上只让那拉夫人一个人前去,其他人不得擅作主张。
那拉夫人换上命妇服,青棠亲自给她梳了旗头。
铜镜中,那拉夫人的脸上布满皱纹,霜鬓难簪。
她摸摸青棠的手,不舍地说道:
“棠儿啊,等再出了京,你就别再回来了,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啊。”
青棠倔强地咬着唇,双眼通红:
“额娘,女儿带您一起出京去过好日子,咱们带着灵儿游山玩水去,好不好。”
一滴浑浊的泪珠,自那拉夫人的眼中啪嗒落下。
残阳如血,红墙如笼,那拉夫人在神武门处下了马车,步履蹒跚地向翊坤宫走去……